晚举起相机，却发现镜头里全是他温柔的眉眼。

    午休时，顾沉舟带着她去后山采野果。他利落地爬上歪脖子树，青核桃砸在枯叶堆里发出闷响。

    接着！他抛来颗红透的山楂，苏晚没接住，果子滚进溪边的青苔里。顾沉舟跳下来时带落几片树叶，他弯腰去捡山楂，后颈的旧伤疤在阳光下泛着淡粉色——那是小时候为了救邻居家的羊，被荆棘划伤的。

    尝尝这个。顾沉舟递来颗剥好的野板栗，温热的掌心还带着柴火的温度。

    苏晚咬了一口，香甜的栗肉混着他身上的皂角香，突然眼眶发热。

    她想起昨晚在他家土炕上，听他母亲絮叨：这孩子啊，总把奖学金寄回来，自己连件新衣裳都舍不得买...

    暮色四合时，顾沉舟带她去看山顶的星空。他铺好旧棉被，从帆布包掏出半块硬得硌牙的月饼。

    中秋买的，一直没舍得吃。他笑着掰开月饼，碎屑落在苏晚手背，小时候总觉得星星特别远，后来才知道，努力走出去，就能离它们更近一点。

    苏晚仰头望着银河，突然抓住他的手。

    他的手指粗糙，指节布满劳作留下的痕迹，却异常温暖。

    沉舟，她轻声说，你就是我的星星。

    顾沉舟身体僵住，喉结动了动，却在她掏出相机时突然别过脸。

    取景框里，他耳尖通红，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密的阴影，像极了祠堂里斑驳的光影。

    下山时，苏晚的帆布鞋沾满泥浆。

    顾沉舟蹲在溪边，用溪水仔细冲洗她的鞋子，月光落在他后颈的伤疤上，苏晚突然明白，那些他从未言说的苦难，早已化作照亮她生命的光。

    当她把相机里的照片冲洗出来，特意在那张星空合影背面写下：你教会我，最耀眼的星光，从来不在天上。

    第三章：破碎的承诺

    雨丝黏腻地挂在梧桐树间，顾沉舟攥着被雨水洇湿一角的简历，站在苏氏集团大厦的旋转门前。

    玻璃映出他洗得发白的衬衫领口，口袋里的手机还留着苏晚半小时前发来的消息：今晚老地方，有惊喜给你！

    电梯上升时，顾沉舟数着楼层数字，掌心沁出薄汗。推开总裁办公室的瞬间，檀香混着雪茄的气息扑面而来。

    苏正明坐在真皮转椅上，身后落地窗将整座城市的繁华收进眼底，而他面前的茶几上，静静躺着一封烫金的斯坦福大学录取通知书。

    顾同学，知道小晚为什么放弃交换生名额吗

    苏正明转动着翡翠扳指，镜片后的目光像手术刀般锋利，她推掉了去纽约实习的机会，甚至拒绝了家族安排的联姻。

    他将一张银行卡推到桌沿，这里有三百万，足够你开一家像样的公司。

    顾沉舟盯着录取通知书上苏晚的名字，耳边嗡嗡作响。

    窗外的雨突然变大，雨点砸在玻璃上发出密集的声响。

    苏先生，我和小晚...他的声音被雷声劈碎，喉咙像是被山里的荆棘狠狠缠住。

    你们不合适。苏正明打断他，将一沓照片甩在桌上。

    照片里，苏晚穿着他补了三次的牛仔外套，在山村的泥地里笑得灿烂。你想让她跟着你吃苦老人的声音突然柔和下来，小晚母亲走得早，我只有这一个女儿。

    顾沉舟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腥味在舌尖蔓延。

    他想起苏晚说要和他一起创办公益教育平台时，眼里跳动的星光；想起她偷偷把奖学金塞进他书包时，发烫的耳垂。但此刻，那些回忆像被雨水泡发的纸，轻轻一戳就碎成渣。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苏晚发来的定位。

    顾沉舟盯着茶几上的银行卡，突然笑了。

    那笑声干涩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