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在泡面桶旁震动。

    是个陌生号码，听筒里传来刺啦的电流声，：请问是顾沉舟先生吗陈知远、林夏夫妇遭遇严重车祸，正在抢救……

    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鼠标从掌心滑落。

    雨刮器疯狂摆动，雨幕里的霓虹灯光扭曲成狰狞的色块。

    急诊室门口，林夏的帆布包孤零零躺在长椅上，拉链开着，露出半张画满星星的儿童涂色卡——那是他们计划送给星禾的生日礼物。

    顾叔叔！星禾的哭喊穿透走廊。

    三岁的小女孩浑身狼狈，羊角辫散成乱麻，紧紧攥着染血的平安符。

    顾沉舟蹲下来时，膝盖重重磕在瓷砖上，疼得发麻。

    他颤抖着擦掉孩子脸上的泪痕，却发现自己的手指比星禾的更冰凉。

    手术室的红灯熄灭时，陈知远的手还有余温。

    监护仪的长鸣声中，他费力地扯住顾沉舟的手，血沫顺着嘴角溢出：老……兄弟，替我……

    喉结最后一次滚动，那只布满老茧的手无力垂下，平安符从指缝间滑落，轻轻盖在顾沉舟手背上。

    林夏的病床在隔壁，白被单下的身形单薄得可怕。

    顾沉舟颤抖着翻开她的手机，锁屏是三人在创业初期的合照——他和陈知远举着泡面干杯，林夏笑出眼泪，身后是贴满便利贴的白板。

    最新的短信停在车祸前两小时：老顾，星禾说等项目结束，要你教她画银河。

    殡仪馆的冷气冻得人骨头生疼。

    顾沉舟替好友整理遗容时，发现陈知远衬衫口袋里还装着张皱巴巴的彩票——开奖日期正是星禾的生日。

    说不定能中五百万，给咱书屋买天文望远镜。他想起陈知远说这话时眼睛发亮的模样，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腥味在舌尖蔓延。

    处理完后事，顾沉舟回到空荡荡的办公室。陈知远的电脑屏幕还亮着，桌面是未完成的星光书屋设计图，右下角标注着送给最勇敢的小禾。

    月光透过百叶窗，在星禾的涂色卡上投下细长的影子，那些未上色的星星，像极了山村里孩子们渴望的眼睛。

    星禾蜷缩在沙发角落，抱着破旧的恐龙玩偶。

    顾沉舟在她身边坐下，发现孩子后颈有块月牙形的胎记，和陈知远的位置一模一样。爸爸说，星星不会真正消失。

    星禾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可怕，顾叔叔，我们还能去看银河吗

    顾沉舟将孩子搂进怀里，眼泪砸在她发顶。

    窗外的月光温柔地漫进来，照亮墙上那张泛旧的合照。

    他轻轻擦掉照片上的灰尘，听见自己说：能，我们一定能。从此，他的人生再无退路——因为有些承诺，重如生命。

    第六章：意外的重逢

    风裹着银杏叶拍打在落地窗上，苏晚握着红酒杯的手指突然收紧。

    宴会厅水晶灯下，那个熟悉的身影正弯腰替小女孩整理围巾，深蓝色衣领，却依然笔挺如记忆中的青松。

    星禾仰头说着什么，顾沉舟嘴角扬起的弧度，让苏晚想起山村里那些洒满星光的夜晚。

    苏小姐裴砚的声音带着笑意，温热的呼吸扫过耳畔，这届慈善晚宴的拍品...他的话语被心跳声淹没，苏晚看着顾沉舟从口袋里掏出块手帕，仔细擦拭小女孩沾着奶油的脸颊，动作轻柔得仿佛捧着易碎的珍宝。

    香槟塔折射的光斑在顾沉舟脸上明明灭灭，苏晚突然想起分手那天，他也是这样平静地推开她递出的礼物。

    这位是顾先生

    裴砚不知何时走到两人面前，皮鞋尖几乎要碰到顾沉舟的鞋，听说开了家小公司正巧我家侄女就需要……

    他拖长尾音的语调让星禾不安地往顾沉舟身后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