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远的话在耳边回响。林小雨闭上眼，却看到另一幅画面——火光冲天的夜晚，自己穿着嫁衣在长廊奔跑，身后是此起彼伏的枪声。这记忆如此鲜活，仿佛就发生在昨日。

    小姐，到了。翠儿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林府大门前，林老爷背着手站在台阶上，面色阴沉如铁。林小雨刚下马车，一记耳光就重重甩在她脸上。

    不知廉耻！林老爷的怒吼震得她耳膜生疼，秦家聘礼都下了，你还敢私会外男

    林小雨舌尖尝到血腥味。奇怪的是，这痛楚竟唤醒更多记忆——十二岁那年，她因偷偷剪短发被父亲罚跪祠堂；十五岁时，她躲在书房偷看《新青年》被当场抓住...这些分明不是现代林小雨的经历，却在她脑海中纤毫毕现。

    父亲，她听见自己用陌生的柔弱声音说，女儿只是去观音庙祈福...

    闭嘴！林老爷拽着她手腕往内院走，秦大帅刚传来消息，张大帅的部队已经过了滦河。婚礼提前到明晚，你一步都不许离开闺房！

    闺房门被重重锁上。林小雨瘫坐在雕花床边，发现自己的手正无意识摩挲着右腕上的翡翠镯子——这是今早翠儿给她戴上的，说是夫人留下的嫁妆。但当她凝视镯子内侧时，竟看到一行微小刻字：赠小雨，远。癸亥年冬。

    远...秦远她心头一震。癸亥年就是1923年，所以这镯子是...

    小姐。翠儿从暗门溜进来，手里捧着个红木匣子，老爷让我把这个交给您，说是...是秦家要的聘礼。

    匣子打开的瞬间，林小雨呼吸停滞——躺在红绸上的正是那面青铜古镜！只是此刻的镜子完好无损，镜框缠枝纹中藏着细小的符文，镜背中央刻着四个篆字：破镜重圆。

    母亲留给您的。翠儿小声说，老爷嘱咐，明早秦家来人取。

    林小雨指尖刚触到镜面，一阵刺痛就窜上手臂。镜中浮现的不是她的倒影，而是一个穿月白旗袍的女子，正对着镜子梳发。女子转头，赫然是与她七分相似的面容！

    啊！她失手打翻匣子，镜子哐当落地。

    小姐怎么了翠儿慌忙捡起镜子，呀，这里怎么有道裂痕

    林小雨定睛一看，镜面右上角确实多了道细纹——正是现代那面铜镜破损的位置！一个可怕的猜想在她脑中成形：也许不是镜子穿越时空后破损，而是破损本身就存在于每个时空...

    翠儿，她突然抓住丫鬟的手，我母亲...是怎么去世的

    小姐忘了夫人生您时难产，临终前把这镜子交给老爷，说等您大婚时...翠儿突然噤声，从袖中摸出张纸条，差点忘了，后门小厮让转交给您的。

    纸条上只有寥寥数字：亥时，老地方。远。

    梨花园的梨花早已谢了，月光把光秃秃的枝桠映成地上的蛛网。林小雨裹紧斗篷，每走一步都觉得似曾相识。假山后的石凳上，秦远的身影与月色融为一体。

    你来了。他起身时，一枚玉佩从衣领滑出。林小雨瞳孔骤缩——那玉佩的形状，恰好能补全她手镯内侧的缺口！

    看来你发现了。秦远苦笑，将玉佩按在手镯上，严丝合缝，当年一分为二的信物。

    无数记忆碎片如潮水涌来：燕京大学的初遇，梨花树下的誓约，得知联姻对象是彼此时的狂喜...林小雨双腿发软，被秦远扶住。

    现在你明白了我们不是初次相爱，而是久别重逢。

    但那晚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们会...

    因为我们做了错误的选择。秦远声音沙哑，当年得知张大帅要政变，我提议逃婚。结果半路遭遇伏击，你为救我...他喉结滚动，这一世，我们必须走到最后。

    远处传来哨声。秦远迅速塞给她一个小瓷瓶：明天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