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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1

    男人不在家的艰辛

    春分后的第七天,李秀兰蹲在井台边搓洗着孩子的尿布,指腹被粗布磨得发红。井绳上结着去年冬天冻裂的冰碴,在春日暖阳里泛着细碎的光,像极了丈夫临走那晚塞在她手心的火车票,边角也是这样毛糙。

    娘,狗蛋把我的铅笔掰断了!六岁的小芳举着半截铅笔跑过来,发辫上沾着稻草屑。李秀兰扯过围裙擦手,接过铅笔时触到女儿冻得通红的指尖——这双手本该在男人宽大的掌心里焐着,此刻却要跟着她在田埂上讨生活。

    后院的猪圈传来老母猪的哼叫,提醒她该拌猪食了。去年秋收后建军说要去城里工地,走前摸着她的手说:等攒够娃的学费,咱盖三间大瓦房。可这一走就是八个月,只在腊月寄回三百块钱,附言条上的字歪歪扭扭,像被风吹散的稻穗。

    春耕的牛是向村长处借的,前天套犁时牛蹄打滑,在她小腿上刮出三道血痕。此刻伤口浸在凉水里发疼,她却不敢歇着——田里的油菜苗等不得,隔壁张婶说再拖两天就要错过最佳移栽期。

    晌午蒸了锅玉米饼,掰碎了拌上野菜汤,两个孩子吃得狼吞虎咽。小芳忽然抬头问:爹啥时候回来狗蛋跟着学舌,米汤顺着下巴流进领口。李秀兰望着窗外空荡荡的晒谷场,那里曾堆着建军割了三天的稻草,如今只剩几簇被麻雀啄剩的稻穗。

    傍晚去浇菜地时,扁担压得肩膀生疼。路过村口老槐树,树影在暮色里摇晃,像极了建军临走那晚的背影。她忽然想起结婚时他说的话:以后咱的娃就在这槐树下念课文。可现在,她得一个人把这棵树的影子守成望夫石。

    夜里给孩子缝补衣裳,油灯芯结了花,扑簌簌掉在补丁摞补丁的裤腿上。窗外传来野猫的叫声,惊得她手一抖,针尖扎进指甲缝。血珠渗出来,在青布上晕开小小的红点,像朵开错了季节的梅。

    更漏声里,她数着墙上的日历。建军走后的第247天,墙上的老挂钟在整点时敲响,声音空洞得像村口的老井。她摸黑穿上补丁摞补丁的蓝布衫,去牛棚添夜草。牛舌头卷过她掌心时,温热的触感让她想起丈夫的手,那年他帮她拔脚上的刺,也是这样的温度。

    鸡叫头遍时,她才合眼。迷糊中梦见田里的稻子熟了,金灿灿的压弯了腰,建军扛着麻袋站在田埂上笑,可等她跑过去,麻袋里装的全是孩子的作业本,每一页都写着爹字,被雨水洇得模糊不清。

    2

    其他男人的骚扰

    谷雨那天,李秀兰正在晒谷场翻晒新收的蚕豆,刘富贵晃着膀子进来了。他裤脚卷到膝盖,露出被太阳晒成古铜色的小腿,手里拎着半袋化肥,袋口的绳子在风里晃荡,像条不安分的蛇。

    秀兰妹子,你家建军可有信来他的声音带着股黏腻的热气,混着身上的汗味和化肥的氨气味。李秀兰没抬头,手里的竹耙子重重划过豆荚,劳烦刘大哥挂心,上个月捎了口信,说工地忙。

    刘富贵蹲下来帮她捡滚到脚边的蚕豆,指尖有意无意擦过她的手背。她猛地缩回手,竹耙子磕在石磙上,惊飞了屋檐下的燕子。妹子别这么见外,他咧嘴笑,露出缺了颗门牙的牙床,你男人不在家,哥帮衬着点是应该的。

    自打建军走后,这样的帮衬越来越频繁。先是帮着修漏雨的屋顶,后来又替她去镇上卖猪崽,每次来都带点零碎东西:半块肥皂,一捆红头绳,或是几张不知从哪弄来的旧报纸。李秀兰知道他早年死了婆娘,又没个正经营生,村里早有人背后嚼舌根,说他盯着寡妇的灶台。

    小满前夜下了场暴雨,李秀兰半夜爬起来堵西墙的裂缝。泥腥味混着潮气涌进屋里,她刚搬来梯子,就听见院门外有人敲门。秀兰妹子,我听见你家墙要倒,来搭把手。刘富贵的声音混着雨声,听起来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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