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黄泉路上记得点盏长明灯——她拽断程焕之颈间的菊纹项链,铜匙插入暗道尽头的闸门,给我沈家十七口照个亮!
闸门开启的刹那,咸腥江风卷着爆炸声扑面而来。
十八艘货轮正在烈火中起锚,船头陆氏航运的匾额被换成济世堂的鎏金残片。
沈知微看着陆砚之将婚契抛入火海,忽然读懂了他西服内袋的《毒经》批注——以吾心血,换卿安康。
陆先生该把脉了。
她扯落染血的旗袍,青衫下银针包摆出太乙神数卦象。
江面突然升起血色朝阳,日军舰队的轮廓在地平线上狰狞可怖。
陆砚之擒住她手腕按在心口,枪伤与毒纹在晨光中纠缠成诡异图腾:叫砚之...或者相公。
他忽然笑着咳出黑血,改良版解药在脏腑间灼烧,毕竟沈家的船...咳咳...还要载着国货出吴淞口...
沈知微将毒菌培养皿砸向追兵,菌丝遇血即燃,在甲板上绽出漫天青焰。
她望着渐远的沪上轮廓,忽然咬破他染毒的唇:到了重庆,给你扎一辈子针。
05
千帆过
黄浦江的浓雾裹着柴油与硝烟的气味,十八艘货轮在晨曦中隐现如蛰伏巨兽。
沈知微将染血的孔雀蓝旗袍抛入江水,青衫下藏着改良版毒菌培养皿,银针包在腰间勒出深痕。
陆砚之倚着桅杆咳出黑血,脖颈青纹已蔓至耳后,掌心的婚契却攥得比枪柄更紧。
少东家,三井洋行的巡逻艇封锁了吴淞口。
大副递来望远镜,镜片里映出日舰甲板上的速射炮。
陆砚之忽然低笑,翡翠貔貅在晨光里泛着诡谲绿芒:通知各船,按沈小姐画的航线走支流。
沈知微指尖划过牛皮海图,金针在太仓港位置戳出细孔:这里的水雷阵,五年前程焕之带日军布设过。
她突然撕开青衫下摆,浸透毒菌的布条缠上箭头,当年焕之哥哥教我射箭时,可没说过要用来烧自家码头。
江风掀起货舱帆布,成箱盘尼西林下压着金陵兵工厂的机枪图纸。
陆砚之忽然将她抵在罗盘箱上,染毒的唇擦过她耳垂:夫人可知,这船龙骨里嵌着沈家祖传的《毒经》
他指尖叩击铜制罗盘,暗格弹出一卷泛黄羊皮,上面密密麻麻写着以血代墨的解毒方。
爆炸声突然撕裂雾气,日舰探照灯扫过济世堂匾额改装的船头。
沈知微甩出三棱针击碎灯泡,玻璃碴混着火药末落进江水:银针封穴还剩半刻钟,陆先生若是死了...
她突然咬破舌尖,混着毒血的吻堵住他未尽之言,黄泉路上,我扎得你永世不得超生。
货轮突然急转撞向废弃栈桥,腐朽木板坍塌的刹那,十八艘船如离弦之箭窜入支流。
日军汽艇在身后穷追不舍,沈知微攀上瞭望台,改良菌丝在箭簇绽出幽蓝火焰:焕之哥哥教过,颠茄汁混硫磺遇水则燃——火箭离弦的尖啸声中,江面炸开连绵火墙。
陆砚之咳着血指挥舵手穿过雷区,每声爆炸都震落货舱顶棚的陈皮碎屑。
沈知微突然扯开他衬衫,金针刺入心俞穴时摸到个弹孔旧疤:五年前这枪,是替程焕之挡的
当时他说要炸毁日商鸦片仓...
陆砚之突然剧烈抽搐,七日断肠散的毒纹爬上眼角。
沈知微将最后半支吗啡注入他颈侧,撕碎的婚契混着解毒药塞进他齿间:吞下去!我要你活着看程家码头化成灰!
晨雾散尽的刹那,日军旗舰的菊花纹章赫然在目。
沈知微抱起《毒经》跃入救生艇,青衫在江风里鼓成帆:我去引开追兵,你带船队走浏河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