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925.4.5。
他们用你娘的子宫培育克隆体,塞进移植的记忆……
陆沉咳着血沫,军装前襟的缝合线正在崩裂,
就像给旗袍镶假扣。
他突然调转枪口抵住太阳穴,
但我不是陆沉,是47号的备份品。
母亲的金线突然缠住枪管。
她腐烂的指尖抚过我的透明化的左臂,皮肉如灰烬般剥落:
桐儿,你九岁就死在地窖了……这些年缝补的,不过是借尸还魂的执念。
黑雾中浮现最后的幻象——地窖米缸里,幼小的我胸口插着师父的骨针。
母亲的血衣碎片飘在空中,金线正将记忆绣进另一个女童的身体。
那个沈疏桐睁开眼的瞬间,货轮汽笛撕裂长夜。
我夺过陆沉的枪,却看见透明化的指尖浮现母亲最后的刺绣:
银杏叶飘落在裁缝铺门前,每一片都沾着地窖的血。
枪声与汽笛共鸣,子弹打碎怀表镜面,
涌出的黑雾化作万千金线,四处崩散。
顾太太的翡翠袖扣滚进血泊,内侧数字47正在融化。
陆沉跪坐在水晶灯残骸中,怀表永远停在了1925年4月5日——
那是母亲被剥皮的清晨,也是我们共同的生辰。
晨雾漫进舞厅,我的身体开始透明。
旗袍上未缝完的金线绽开并蒂莲,每一针都是母亲被篡改的记忆。
永安百货的钟声敲响七下,我化作门前一片沾血的银杏叶,
随着黄浦江的风掠过陆沉的枪管。
他拾起叶子夹进怀表,表链却突然断裂。
最后的记忆从裂缝中涌出——九岁那夜,
真正的沈疏桐在地窖咽气前,用血在米缸内壁绣下:
娘,别忘了我。
货轮残骸在吴淞口沉没,翡翠袖扣随波逐流。
十年后的雨夜,盲眼女孩在旧货店翻开《璇玑绣谱》,
指尖触碰血渍的瞬间,镜中映出穿透明旗袍的女人。
客人的记忆,可缝不可改……
叹息散在风里,银杏叶飘过霓虹璀璨的外滩,轻轻覆在1932年的墓碑上。
碑文被青苔吞噬,只剩半朵金线绣的樱花,在雨中绽成永不闭合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