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他甚至连一句辛苦了都懒得说。
凌晨一点,我终于把一切都恢复原状。
走进卧室,谢越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占了大半个空间。
我轻手轻脚地从衣柜里拿出睡衣,去浴室洗漱。
镜子里的女人面色憔悴,眼下的乌青即使用遮瑕膏也掩盖不住。
我解开盘了一天的发髻,几根白发在灯光下刺眼地闪着。
四十五岁,却像是已经走完了大半个人生。
回到卧室,我小心翼翼地躺在床的边缘,尽量不惊动熟睡的谢越。
黑暗中,我盯着天花板,睡意全无。
起身来到书房,我打开台灯,从书柜最底层抽出一个尘封的纸箱。
箱子里是我几乎二十年没有翻看过的记忆:舞蹈比赛的获奖证书、舞台照片、剪报集......
最上面是一张泛黄的照片,十九岁的我穿着白天鹅的舞裙,在舞台中央完成了一个完美的单足尖旋转,脸上的表情既专注又陶醉。
手指轻轻抚过照片,那时的我身形纤细,脖颈修长如天鹅,每一个肌肉线条都诉说着力量与优雅的结合。
而现在......
我抬头看向书柜玻璃门上的倒影:一个身材臃肿的中年妇女,肩膀微微佝偻,眼中早已没有了那种光芒。
那个女孩去哪了我轻声问自己,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窗外,一弯新月悬在夜空,像极了当年舞台灯光打在我身上时的弧度。
我突然意识到,我已经太久没有为自己而活了。
从嫁给谢越那天起,我就一步步放弃了自己的梦想、事业、爱好,全身心投入到谢太太这个角色中。
我以为付出会有回报,牺牲会被珍惜。
但现实是,我在这个家里,越来越像一个高级保姆——一个不被真正看见和尊重的存在。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张照片,一个念头突然闯入我的脑海:如果当初没有放弃舞蹈,现在的我会是什么样子
这个念头来得如此突然又如此强烈,让我胸口发紧。
我慌忙把照片塞回箱子,关上灯回到卧室。躺在床上,我盯着黑暗中的天花板,直到东方泛白。
闹钟响起时,谢越嘟囔着翻了个身。
我像往常一样起床,准备早餐,叫醒孩子们,开始新一天的循环。
2
苏女士,这个月的安眠药剂量又增加了。
周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病历本上密密麻麻的记录像是一道道枷锁,长期这样下去,会对肝脏造成严重负担。
我捏着手包的指节微微发白,嘴角却维持着得体的微笑:最近睡眠不太好,可能孩子高考的事情操心多了。
更年期也会影响睡眠质量。周医生在处方单上写着字,头也不抬,我建议您尝试一些自然疗法,比如冥想、瑜伽,或者适量运动。药物只能暂时缓解症状。
好的,我会试试。我接过处方单,上面已经减掉了三分之一的剂量。
回到家,谢越难得中午回来吃饭。我把医生的建议告诉他,他正低头刷手机,闻言只是嗯了一声。
周医生说安眠药吃多了对身体不好。我又说了一遍。
谢越这才抬起头,眉头微蹙:那就不吃了呗,多大点事。
他的目光很快又回到手机屏幕上,王总刚发消息说下周高尔夫联谊,你记得把我那套新球具准备好。
我站在餐桌旁,手里还攥着药房的塑料袋。
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片明亮的光斑。
我突然很想把袋子扔到他脸上,想尖叫,想质问他对我的健康是否有一丝一毫的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