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到自己说错话,赶紧补充:我是说,你这么久不跳了......
我知道。我打断她,弯腰收拾箱子,你作业写完了吗
还没。她把照片还给我,转身往楼上走,又回头看了一眼那箱舞蹈用品,妈,你要是想重新跳舞,现在社区中心好像有成人芭蕾班。
嗯,你快去写作业吧。我敷衍地应着,等她脚步声远去,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重新蹲在行李箱前,我小心地把所有物品归位,唯独留下了那双舞鞋。
我把它们藏在洗衣篮的最底层带回了卧室。
那天晚上,我照例服下安眠药,却依然辗转反侧。
凌晨三点,我悄悄起床,从洗衣篮里取出舞鞋,赤脚走到客厅。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在地板上画出一道银色的线。
我穿上舞鞋,站在月光里,慢慢抬起手臂,做了一个简单的五位转。
眩晕立刻袭来,我踉跄了一下,扶住沙发才没有摔倒。
太可笑了。
我在心里嘲笑自己。
一个四十五岁的中年妇女,半夜不睡觉在客厅里跳芭蕾,像什么样子
但第二天清晨,当全家人都还在睡梦中时,我又穿上了那双舞鞋。
这次我更加小心,只做一些最基本的动作。肌肉酸痛得厉害,但某种久违的感觉在体内苏醒——那是我的身体在回忆,在重新认识自己。
连续几天,我都趁着家人不在时偷偷练习。
起初只能坚持十分钟就气喘吁吁,但渐渐地,我的身体开始找回一些柔韧性和力量。
第五天早晨,我竟然完成了一个完整的阿拉贝斯克,虽然姿态远不如当年优美,但那种成就感让我热泪盈眶。
周六早餐时,谢越突然说:你最近起得很早啊。
我的手一抖,勺子碰到碗沿发出清脆的声响:嗯,睡不着,起来活动活动。
别胡思乱想。他头也不抬地说,一边刷着手机新闻,对了,今晚我不回来吃饭,有个应酬。
好。我应着,心里却涌起一股莫名的释然。这意味着今晚我可以多练习一会儿。
谢莹插话:妈,你还在整理那些舞蹈用品吗
谢越终于抬起头:什么舞蹈用品
妈年轻时是芭蕾舞演员,还得过奖呢!谢莹兴奋地说,我在地下室发现了她的演出服和照片。
谢越的表情从疑惑变成恍然,最后定格在一种居高临下的好笑:哦,那个啊。你妈年轻时是跳过几天舞,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他转向我,语气轻松,记得我们第一次约会,你还给我表演了一段,对吧
我点点头,喉咙发紧。
那是我们相识的第三个月,在他的公寓里,我即兴跳了一段《天鹅之死》。
当时他说我美得让他心碎。
妈跳得可好了!谢莹还在兴奋中,照片里她简直像个专业舞者!
谢越笑着摇头,用那种谈论小孩子过家家的口吻说:业余爱好而已。你妈要是真专业,哪会嫁给我当家庭主妇
这句话像一桶冰水浇在我头上。
餐桌下,我的手紧紧攥成拳头,指甲陷入掌心。
但我的脸上依然保持着平静的微笑,二十年的婚姻教会我的第一课就是:不要在外人面前失态。
即使这个外人包括我的丈夫和孩子。
早餐后,谢越出门去公司,谢磊去同学家复习,谢莹也约了朋友逛街。
家里终于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走到穿衣镜前,缓缓脱下家居外套,只穿着贴身背心。
镜中的身体确实不再年轻:腹部有妊娠纹留下的痕迹,胸部不再挺拔,手臂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