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才轻轻一笑:宝姐姐果然变了,从前连《西厢记》都不许人看的,如今倒看起变法的书来。
颦儿可知,宝钗斟了盏新茶,我昨日在黑市上,看见有人卖贾府的田契。见黛玉睫毛骤颤,她放缓语气,老太太房里的金库里,该换些轻便的东西了。比如字画、比如药材,再比如......她取出一张图纸,能造船的罗盘图纸。
黛玉按住图纸,指尖冰凉:你竟连这个都有
不过是些谋生的手段。宝钗望着她泛青的眼圈,忽然伸手替她理了理鬓边碎发,颦儿,咱们都别做这末世的陪葬品,好不好
窗外,第一声惊雷碾过云层。黛玉忽然握住她的手,掌心有薄茧——那是从前拿针黹的手,如今却因握笔绘图生出的茧。她喉间酸涩,终是轻轻点头。
远处,忠顺王府的灯笼将夜空染得通红,如同一道渗血的伤口。而别庄内,两个曾被视作情敌的女子,正就着一盏孤灯,在绢帛上勾勒着或许永远不会实现的山海蓝图。
第三章
暗牖空梁计中局
三更梆子响过三声时,竹影忽然在窗纸上晃出碎金般的光斑。宝钗吹灭案头烛火,只留一盏羊角灯悬在廊下——那是探春约定的暗号。
木门吱呀裂开半道缝,裹着斗篷的人影闪进来,肩头还沾着雨珠。探春摘下面纱,露出眼底青黑:宝姐姐果然神机妙算,太太房里的周太监今早来借银子,开口就是五千两。她从袖中掏出本油皮账本,这是我偷偷誊抄的荣府外账,当铺、田庄、香料铺子......竟有七成在做赔本买卖。
宝钗翻开账本,指尖停在恒舒当那页:去年山西灾荒,当票利率竟提到三分这不是逼死人命么
探春苦笑:琏二哥哥早被这些烂账缠得焦头烂额,太太却只知道往庙里捐香油钱。宝姐姐,我听说你在江南用分股制管商铺,能不能......
自然能。宝钗取出一张泛黄的纸,这是我草拟的《商铺改良章程》,你看——将掌柜的月钱改为底薪+分红,账房每季度公示流水,学徒满三年可参股。不过...她凝视探春眼底的急切,你真舍得得罪那些吸血的老嬷嬷
探春攥紧帕子:昨日我去查库房,竟发现老太太的金丝炭被偷换了半数。再不清查,等抄家时连件像样的嫁妆都剩不下。她忽然压低声音,宝姐姐可知道,林姐姐已将林家的田契换成了三十家药铺的股契她竟说......
说女子持家,当如药铺坐堂,望闻问切方能固本培元。宝钗接过话头,想起今早黛玉派人送来的密信,里面夹着北静王府药局的进货单,颦儿心细如发,早看出医药行当是乱世里的保命符。
正说着,忽闻后院传来瓷器碎裂声。宝钗抄起墙上的软剑冲出去,只见宝玉扶着歪倒的博古架,脚下是碎成齑粉的青花瓷瓶,瓶腹中滚出一卷泛黄的绢帛。
宝公子好兴致,宝钗挑眉,半夜翻墙进姑娘家后院,竟为了砸瓶子
宝玉红着脸拾起绢帛:我按你给的《天工开物》批注,寻到这博古架的机关暗格,本想看看有没有前朝典籍,谁知......他展开绢帛,上面赫然画着七桅宝船的龙骨图,角落盖着三宝太监印。
宝钗瞳孔骤缩。郑和下西洋的海图,竟藏在荣府的古董里!她刚要触碰,忽觉窗外有冷风吹过,檐角铜铃发出异常的锐响——有人用暗器拨动了风铃。
小心!她拽着宝玉躲到假山后,一支淬了麻药的弩箭擦着鬓角钉入树干。月光下,三道黑影如夜枭般掠过墙头,其中一人袖口露出半方羊脂玉佩,刻着个顺字。
是忠顺王府的暗卫。探春握紧腰间的九鸾金钗,他们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
宝钗盯着那支弩箭,箭尾缠着半根湖蓝缎带——正是今日给黛玉送茶时,莺儿系在竹篮上的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