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着尸身闯进往生河......守陵人忽然咳嗽起来,指缝间漏出的冰蚕丝缠上我的脚踝,姑娘猜他最后唤的是阿宁,还是清歌
地宫剧烈震颤,第三重门上的青铜饕餮睁开双眼。我割破手腕将血涂在兽瞳上,门内涌出的寒气凝成萧珩的模样。他指尖穿过我眉心血痣时,带出缕冰雾花的幽香:这次别再记错了,我等的从来不是大巫医。
三百世的记忆在相触的瞬间归位。每一世都是他寻到我,每一世都止步在明德七年的枯井边。直到这一世,我冲破沈府的命格,在验尸刀下挣出生路。
傻子。我攥住他虚幻的衣襟,剜心镇魂的禁术,用一次便少一魄,你怎么敢......
山河印突然爆出强光,将我们扯入往生河。无数前世的残影在身侧流转:穿嫁衣的我与他饮下鸩酒,着戎装的他在我坟前自刎,最痛的那世,他抱着我曝晒三日才肯相信巫医不会复生。
你总说殡葬师最懂告别。萧珩的魂体开始透明,唇角却噙着笑,这次可要看仔细了。
河底突然伸出青铜锁链,将我们拽向初代巫医的祭坛。沈明月的残魂附在镇魂幡上,幡面正是用我前世寿衣裁成:好一对痴儿!可惜往生河水饮过,便再也......
冰雾花突然暴涨,花芯处走出个素衣女子。她抬手摘下沈明月额间玉珏时,我听见林氏的声音:歌儿,血玉不是巫医心,是母亲的眼。
祭坛轰然坍塌,初代巫医的遗骸化作飞灰。我终于看清山河印的真容——半枚染血的玉珏,与萧珩随身佩戴的严丝合缝。当我们双玉合璧时,往生河水倒卷成幕,映出最初的因果:
永昌四十七年的漠北战场,少年将军为护城池,将巫医妹妹的魂魄封入往生河。从此每世轮回,他都要在河底剜心作舟,渡她过忘川。
萧将军可后悔我抚上他心口陈伤。
悔在当年拘你魂。他引着我的手按碎山河印,这次还你自由。
地宫在轰鸣中倾覆,守陵人化作冰雾花消散。我抱着逐渐冰冷的躯体,看指间沙漏流尽最后一粒——那是初代巫医测算的归墟时辰。
晨光破晓时,我坐在沈府废墟上给萧珩整理遗容。眉心血痣消融的刹那,远处走来个背验尸箱的少年,他眼尾朱砂痣灼如星火:姑娘可需帮手
铜盆里的井水泛起涟漪,映出我十八岁的面容。这次没有血玉,没有山河印,只有春风卷着柳絮落在未合拢的验尸录上,正停在洗冤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