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的实验体编号，那个在镜中世界永远停留在十七岁的少年。

    他摇摇头，指节抵着床头柜推开递来的药杯：不用了。

    声音沙哑却坚定，像生锈的齿轮在转动，我想记住所有事

    ——

    那些在循环里杀过人的夜晚，那些用别人的痛苦安慰自己的瞬间。

    张敏的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没有多说，只是将药杯轻轻放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瓷杯与木质表面碰撞出清越的响，像某种循环终结的挽歌。

    窗外的天色突然沉下来，铅灰色云团挤压着玻璃，将病房浸在冷调的蓝光里。陈远望向单向玻璃，映出自己后颈的手术疤痕，在冷光下泛着银青色，像条蛰伏的蛇。枕边的手机突然震动，锁屏亮起的瞬间，他的呼吸凝滞

    ——

    发件人栏闪烁着

    预言者，这个在十七次循环里如影随形的号码，此刻正吐出新的毒牙：

    8

    月

    1

    日

    23:59

    地铁末班车

    蓝色围巾男

    短信发送时间是

    17:15，距离预言中的死亡时刻还有六小时零四分钟。陈远的拇指悬在删除键上，视线却被短信末尾的定位钉在屏幕上

    ——市立医院旧址，那个在循环里无数次出现的废墟，此刻正隔着精神病院的花园与他相望。暴雨开始砸向玻璃，将远处的断墙残垣冲刷成模糊的灰色剪影。

    需要帮忙吗

    张敏的影子笼罩下来，陈远迅速锁屏，却在镜面反光里看见，护士的瞳孔深处闪过一丝金芒，与循环中监控摄像头的红外线完全一致。这个细节让他脊椎发紧，原来现实与镜中世界的边界，从来都只是他潜意识里的一堵纸墙。

    床头柜上的玻璃药杯突然发出细响，裂纹从杯底蛛网状蔓延。陈远弯腰捡拾滚落的琥珀色药片，发现它在坠落时裂成两半，露出中空的内核

    ——

    原来所谓的

    记忆重构剂，不过是个精致的空心胶囊，内壁还印着极小的星形图案，与循环里停尸房墙上的涂鸦如出一辙。

    当他再次抬头，镜中倒影已悄然浮现。这次的倒影穿着他在循环初期常穿的灰色连帽衫，后颈没有条形码，却清晰映出真实的手术疤痕。但那双眼睛里跳动的，是循环后期执行者人格特有的、不带温度的光：第

    18

    次循环的预言，比你想象中更诚实。

    倒影的声音从玻璃深处渗出，与他的声线重叠却更加锋利，地铁末班车的蓝色围巾男，是

    2019

    年在宿舍走廊嘲笑你的人，记得他说过什么吗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个梅雨季的傍晚，他抱着被烧毁的论文跑出宿舍，走廊尽头的男生正围着蓝色围巾，手机镜头对准他：快看，废物被烧了作业还哭鼻子！

    当时的他躲在楼梯间，用碎玻璃在掌心划出第一道伤口，鲜血滴在水泥地上，形成极小的星形图案

    ——

    那是循环里第一个预言的雏形。

    他们都该为当年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倒影的手指在玻璃上划出淡金色轨迹，正是循环里预言字迹的颜色，在镜中世界，你用十七种手法杀死他们，每一次都比现实更完美。现在面对真实的他们，你反而要退缩吗

    陈远凝视着倒影，突然笑了。那笑容苦涩却带着释然，疤痕随喉咙震动牵扯：在镜中世界，我杀死的是被我扭曲的记忆。现实里的王浩在资助贫困学生，周明刚成为父亲，而我在循环里，把他们变成了永远不会悔改的恶魔。

    他指向墙上的电视，新闻里王浩正在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