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典礼上致辞，我惩罚的从来不是真实的他们，而是那个不敢反抗的自己。

    倒影的嘴角勾起冷笑，镜中场景骤然切换：2019

    年的宿舍监控画面里，王浩将他按在地上，周明举着燃烧的论文，蓝色围巾男在门口录像。年轻的陈远蜷缩成虾米，后颈第一次浮现条形码的微光。那些疼痛是真实的！

    倒影的声音里带着电流杂音，你以为原谅就能愈合吗看看你手腕上的疤，每一道都是你潜意识里的求救！

    陈远的指甲陷入掌心，当年的耻辱与痛苦穿越时空而来。他想起循环里第

    7

    次死亡时，自己握着匕首的手比王浩的更稳；第

    10

    次地铁事故，是自己主动松开了安全扶手。所有的复仇，不过是对自我软弱的惩罚，是潜意识里最精致的自我伤害。

    以暴制暴不是正义，是另一种懦弱。

    他摸着日记本里的星形血印，那是在镜中世界用自己的血画下的，我在循环里杀死十七次的，是十七个不同版本的胆小鬼。现在该面对的，是这个不敢承认自己渴望复仇的现实人格。

    倒影突然消散，玻璃上只剩下他自己的倒影，眼中有泪光在暴雨的反光里闪烁。床头柜上的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条新闻推送：市立医院旧址发现星形纹身女尸，死亡时间

    7

    月

    15

    日

    04:00。配图里，女尸颈侧的掐痕精准得可怕，正是他在第

    3

    次循环中设计的

    完美扼颈角度。

    陈先生，警方想找你了解情况。

    张敏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两名警察站在她身后，制服上的金属扣泛着冷光，死者手机里存着你的号码，备注是

    预言者

    。

    陈远望向窗外，暴雨中的废墟升起白茫茫的雾，将精神病院与市立医院旧址连成一片。他知道，这个在循环里被他杀死的女护士，现实中是失踪了六年的实验参与者，她手腕的条形码编号

    0714，曾在循环里的药房出现过。

    好的，我跟你们走。

    他穿上防滑拖鞋，十七道疤痕在袖口边缘若隐若现，像一串没有尽头的省略号。经过病房里的穿衣镜时，他看见倒影再次浮现，这次手里捧着的不是凶器，而是他在循环里从未完成的手稿，首页的标题在镜中反转成：当你走出镜中世界，真正的循环才刚刚开始。

    警车的鸣笛在暴雨中撕裂空气，陈远最后看了眼床头柜。那枚碎裂的琥珀色药片已溶于水渍，在木质表面留下星形的痕迹，像枚永远无法摘除的勋章。镜中的倒影对他微笑，那个笑容里有循环十七次的疲惫，有直面真相的释然，还有一丝近乎期待的疯狂

    ——

    仿佛在等待第

    18

    次循环的第一滴雨水落下。

    精神病院的铁门在身后闭合时，陈远抬头望向阴沉的天空。暴雨冲刷着门楣上的标牌，市立精神卫生中心

    的字样逐渐模糊，露出底下未被完全覆盖的旧招牌：市立医院

    记忆重构中心。原来现实从来不是镜中世界的反义词，而是无数个循环碎片的拼贴画。

    地铁末班车的报站声从远处飘来，陈远摸向口袋里的手机。新的短信正在闪烁，定位精确到地铁

    2

    号线月台，时间显示

    23:58，蓝色围巾即将到站。发件人依然是

    预言者，而这次的附言只有一句话：这次，你敢直视自己的眼睛吗

    他站在雨里，看着水洼中自己的倒影。那个倒影没有条形码，没有疤痕，却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