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要征沈宅当指挥所,三姨太不肯搬......
老王耳边炸开一声枪响。记忆如暴雨倾泻:1938年的秋雨泡胀了沈宅门前的石狮子,他攥着调令的手指节发白。阿柔抱着襁褓中的婴孩跪在影壁前,绣鞋浸在血水里——那是她为护宅子被刺刀划伤的口子。
宅子拆不得。阿柔的银簪子抵在喉头,这里埋着沈家七代先祖,你......
砰!
老王(或者说沈少爷)的配枪还在冒烟。子弹穿过阿柔的右肩,却打碎了身后卫兵手里的火把。火油泼在阿柔裙摆上,火舌瞬间卷住她的腰身。记忆在这里裂成碎片,只剩女人在火中撕心裂肺的喊叫: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井水突然结冰。阿柔的鬼魂悬浮在冰面上,旗袍下摆滴着焦黑的油渍。老王胸前的血渗透夹袄,在冰面晕开诡异的曼陀罗花纹。玄真道长抛出的符纸在空中自燃,化作灰蝴蝶落在阿柔眉间。
你当年偷偷把孩子藏进地窖......老道的声音发颤,却被副官扔进井里......
4
执念化境
镇西传来犬吠。陈镇长连滚带爬冲进院子:祠堂的祖宗牌位全裂了!后山坟地的......他的话卡在喉咙里——阿柔的头发正在疯狂生长,乌黑的发丝缠住院中每根廊柱,将整座宅院变成巨大的茧。
老王突然抓住镜框边缘。铜镜背面的八卦纹开始旋转,照出地窖里发霉的樟木箱。他咳着血沫大笑:孩子......孩子还在地窖!
阿柔的尖啸戛然而止。发丝如潮水退去,露出正厅地面青砖的龟裂纹。老王踉跄着扑向神龛后的暗门,玄真道长的铜铃追着他摇晃:居士当心!生人进阴宅地窖......
霉味裹着乳香扑面而来。老王的手电光照见个襁褓形状的蜡块,蜂蜡里封着张泛黄的信笺。当他的血滴在蜡封上,竟浮现出沈少爷的字迹:民国廿七年九月初七,藏幼子于樟木箱。若有不测,望见此信者......
冰裂声从井底传来。阿柔抱着个发光的虚影飘进地窖,襁褓上的并蒂莲在阴气滋养下缓缓绽放。她的指尖刚要触到蜡封,整座宅院突然剧烈摇晃。老王在瓦砾纷飞中听见马蹄声——是记忆里的骑兵队正在撞门!
快烧信!玄真道长将火折子扔过来,执念化形,她在把前世灾祸重演!
火焰吞没信纸的刹那,阿柔发出母兽般的哀嚎。老王看见她左腕浮现淤青的指痕,那是他前世拽她上马车时留下的。火舌卷到樟木箱的瞬间,冰晶突然爬满整个地窖,将三人封在剔透的琥珀之中。
地窖冰层裂开蛛网般的纹路,老王看到蜂蜡里的信笺突然立起,在冰晶折射下映出密密麻麻的血字。玄真道长掷出的铜钱剑刺穿冰墙,剑身突然浮现出民国时期沈宅的虚影。
这是执念化境!老道的声音裹着冰渣,快用你的血涂在蜂蜡上!
老王咬破指尖的刹那,冰层轰然炸裂。无数记忆碎片混着蜂蜡飞溅,粘在他眼皮上灼烧。1938年的秋雨倒灌进地窖,他看见穿着军装的自己抱着襁褓,往樟木箱里塞进个青花瓷瓶。
取孩子胎发封在瓷瓶里......虚影中的沈少爷割断婴儿发辫,等战事平息,找茅山道士做引魂灯......
阿柔的尖叫从四面八方涌来。冰晶突然化作锋利的水刃,擦着老王耳际飞过,在石墙上刻出深痕。玄真道长抛出的符纸在空中燃成火鸟,照亮冰雾中缓缓浮现的骑兵队——那些日本兵的军靴上还沾着沈宅门槛的朱漆。
执念把当年惨剧具象化了!老道拽着老王往地窖深处退,找到瓷瓶就能......
话音未落,战马嘶鸣声震得梁柱颤动。老王的后背撞上神龛,供着的鲁班尺突然迸发青光。他在尺身裂纹里看到奇异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