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恢复
到地上的人——怀念仰面躺在资料室中央,左侧额角有一抹鲜明的红色,梯子横在她身上,资料散了一地,白页纸像刚炸开的雪。
他的心瞬间一紧,几乎是本能地快步走过去,蹲下身一把掀开压在她身上的梯子,动作克制却急促。
“怀念?”她眼睛半睁,瞳孔轻轻颤着,显然是还没缓过来,像还在梦里。
谢淮初看着她额角的伤,脸色骤然沉了下来。
“怀念,能听到我说话吗?”她的呼吸还在,气息微弱但均匀,眼神游移着,似乎试图聚焦到他身上。
她嘴唇动了动,却只吐出一个模糊的词:“谢……谢总……”声音很轻,却叫得极熟。
谢淮初眉头紧皱,一手扶着她的后脑勺,一手横抱起她,尽量避开她可能磕伤的位置。
她靠在他怀里,像是终于感到安全了些,身体轻轻蜷缩。
外面走廊上传来几道惊呼声,有人见状想上前帮忙,却被谢淮初一句低沉冷淡的“让开”挡了回去。
他抱着怀念走进自己办公室,推开内室的门,将她直接放到那张平时用来临时休息的小床上。
她落在床褥上的一刻轻轻皱眉,显然还在痛,但没有完全清醒。
谢淮初蹲在床边,一边伸手从柜子里取出医药箱,一边目光沉稳地扫过她的伤口。
他撕开棉签包,沾了碘伏,极轻地碰触她的额角。
她被药水刺得一动,下意识地抬手挡,可下一秒就被他轻轻握住手腕。
“别动。
”他说得很轻,却有股无法抗拒的坚定。
空气静得只剩下窗外微弱风声和灯的电流声。
谢淮初低着头,动作一丝不苟地给她清理伤口,手指擦过她鬓边的碎发,又轻轻拨开。
她没有再说话,像是累极了。
谢淮初看她气息趋稳,又摸了摸她的发顶,低声道:“先躺一会儿,不碍事的。
”他站起身,将医药箱放回原处,又关了内室的灯,只留床头那一盏黄光温柔的台灯。
门悄悄带上,整个房间恢复了宁静。
而床上的怀念,眉头渐渐舒展,陷入了不知是否是记忆初醒的梦境中。
——梦里,一切都那么静。
仿佛空气中连风都不再流动,只有金色的日落在眼前缓缓铺展,温柔得像是假象。
两人坐在小广场的长椅上,四周是沉静的草木与低垂的暮色。
他没有看她,只低声说:“我是真的想和你一起生活下去,回国、落地,不是谈一场漂在国外的恋爱。
”她也没有看他,只轻轻开口:“你所有的计划都替我考虑过了。
但我始终没办法告诉你——我好像不能把那样的生活想象成我的人生。
”他问她:“你还爱我吗?”她点头:“我爱你。
”“那为什么不一起回去?”“不是所有的爱都适合落地生根。
我想要的,是现在的自己,是不为任何人牺牲的那种独立。
”夜风轻轻吹过,他们谁也没有哭。
但那句“我不会等你”,像一把钝刀,不响,却疼得深。
一切都在那晚静默决堤。
她轻轻摘下那枚素戒,放进了他行李箱的侧袋里。
他不知道,那是她留给他的最后一个告别。
梦境微微扭曲,天光忽然暗下来,场景在一瞬间切换。
她坐在昏暗的浴室里,双手颤抖地握着验孕棒,等待的几分钟仿佛漫长得像一生。
等那两道红线浮现时,她整个人仿佛被时间击中。
她盯着那个结果看了很久,身体像被抽空,指尖冰冷,心跳迟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