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七点五十分，巷子里的路灯刚刚亮起，在潮湿的地面上投下昏黄的光晕。夏小记蹲在餐车旁，指尖拨弄着一串干辣椒，听着它们在夜风里碰撞出细碎的声响。她故意迟到了半小时，但巷子里空无一人，只有几只野猫在垃圾箱边翻找食物。

    "果然是个装模作样的家伙。"她嗤笑一声，踢了踢轮胎。

    "迟到二十七分钟。"

    声音从头顶传来。夏小记猛地抬头，看见林沉坐在消防梯上，手里捧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白衬衫的袖口卷到手肘，露出手臂上几道淡色的烫伤疤痕，像是被什么滚烫的东西溅到过。他轻巧地跳下来，皮鞋落地的声音很轻，却莫名让她想起刀尖点在砧板上的声响。

    "尝尝。"他把碗递过来，汤汁清亮，上面浮着几片薄如蝉翼的白萝卜，边缘近乎透明。

    夏小记没接，只是盯着他："谁知道你有没有下毒。"

    林沉嘴角微扬，像是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他拿起勺子，自已先喝了一口，喉结滚动时，夏小记注意到他颈侧有一道细长的疤痕，像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划过。

    "高汤用火腿骨吊了八小时，过滤三次。"他重新把碗递给她，"你昨天的问题不是太辣，而是后味发苦。脂肪能包裹辣素，延长风味层次。"

    夏小记犹豫了一秒，还是接了过来。第一口下去，她的眉头不自觉地皱起——这汤的味道太干净了，干净得让她想起小时侯父亲熬的高汤，精确到每一滴油都被撇得干干净净。可偏偏尾调里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焦糖香，像是故意留下的破绽。

    "……还行。"她把碗塞回去，语气硬邦邦的。

    林沉没计较她的态度，只是从公文包里抽出一张皱巴巴的海报，在餐车顶上铺开。

    【街头美食争霸赛】

    海报上的烫金大字在路灯下闪着浮夸的光，底下印着奖金数额：50万。

    "我需要这笔钱。"他直视她的眼睛，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而你需要一个能让评委闭嘴的舌头。"

    夜风吹动海报边缘，远处传来烤串摊主的吆喝声，混着啤酒瓶碰撞的脆响。夏小记盯着那串数字，突然笑了。她抓起铁铲，"铛"地敲在餐车边缘：

    "三个月，我带你拿冠军。"她扬起下巴，"但有个条件——"

    "说。"

    "不准再穿西装。"她伸手扯松他的领带，指尖蹭到他锁骨时，感觉到他的呼吸微微一滞，"看着就碍眼。"

    林沉没躲，只是慢条斯理地解开领带，折好塞进口袋。月光照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清晰的轮廓。

    "成交，合伙人。"

    （次日·仓库厨房）

    清晨六点，阳光透过仓库顶部的天窗斜斜地切进来，照亮漂浮的面粉尘埃。夏小记蜷在旧沙发里，被刺眼的光线逼得眯起眼。她昨晚熬到凌晨三点调试辣酱，现在脑袋还昏昏沉沉的。

    "温度计。"

    林沉的声音从料理台那边传来，冷静得像台机器。夏小记抬头，看见他已经换了一身简单的白t恤和黑色休闲裤，头发微微湿着，像是刚洗过。他手里拿着红外测温仪，正对着油锅皱眉。

    "我的眼睛就是温度计。"她打了个哈欠，抓起铁勺搅了搅锅里的咖喱。

    林沉走过来，手指在锅上方悬停两秒："210度，偏高。"

    "偏你的头。"夏小记翻了个白眼，顺手抓起一把跳跳糖撒进锅里，"料理是快乐的，不是数学题！"

    咖喱瞬间噼啪炸响，跳跳糖在浓稠的酱汁里爆开细小的气泡。林沉的额角青筋跳了跳，像是极力忍耐着什么。

    "你在毁掉整锅——"

    "尝尝再说。"她舀起一勺怼到他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