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工作室，八音盒在台灯下泛着冷光。我用镊子小心翼翼拼合齿轮，记忆却不受控地翻涌。前世流产那晚，顾砚辞也是这样冷眼看着我流血，说不过是个意外；而今生此刻，他眼底的懊悔几乎要溢出。

    修复完成时，《月光奏鸣曲》缓缓流淌。我将八音盒寄给顾念晚，附带一张便签：有些破碎，修复后会更珍贵。第二天，我收到小女孩的蜡笔画：三个手拉手的小人，中间那个穿着婚纱，旁边歪歪扭扭写着爸爸、苏阿姨和念念。

    圣诞夜，顾砚辞突然出现在基金会晚宴。他换下病弱模样，西装笔挺地站在旋转楼梯上，胸口别着枚小巧的蔷薇胸针。当他走向我时，整个宴会厅的目光都聚焦过来。

    霍太太，能跳支舞吗他伸手的姿势，和七年前订婚宴如出一辙。霍沉舟拍了拍我的手背，示意无妨。舞池中，顾砚辞的手掌轻贴我的腰，呼吸拂过耳畔：晚晚，我戒了酒，停了所有扩张项目，现在顾氏只做文物保护......

    顾总，我打断他，指尖点在他胸口的蔷薇，你知道最讽刺的是什么吗当年你说娶我是被威胁，可我父亲临终前，塞给我的最后一封信里写着——别恨砚辞，他主动签了放弃苏氏股权的协议。

    顾砚辞的舞步猛地顿住。我继续道：你以为我恨你害死孩子，其实我恨的是，你连问都不问就给我定罪；我恨你明明爱着我，却用最残忍的方式推开我。

    他的眼眶突然泛红，声音哽咽：那晚在医院，我听见林晚棠打电话给她父亲，说终于除掉了我们的孩子......我发了疯地去找你，却只看到空荡荡的病房。

    舞曲戛然而止。我后退半步，看见霍沉舟端着香槟走来，身后跟着蹦蹦跳跳的顾念晚。小女孩举着圣诞帽，帽檐上挂着两个铃铛：苏阿姨，爸爸说要重新追你！

    全场寂静。霍沉舟笑着将香槟递给我：顾总，我太太的答案，恐怕要让你失望了。他俯身亲吻我的额头，动作自然得如同呼吸。顾砚辞的脸色瞬间苍白，却仍强撑着微笑。

    离开宴会厅时，我把八音盒还给顾念晚：替阿姨告诉爸爸，有些故事的结局，早在开始就写好了。江面上的渡轮鸣笛而过，灯光在雨幕中晕成温暖的光斑。霍沉舟将我裹进大衣，低声问：真的不难过

    我靠在他肩头，看着远处顾氏大楼外墙上的公益广告——那是我参与设计的文物保护宣传片。不难过了，我晃了晃无名指上的戒指，因为我已经等到了真正懂我的人。

    烟花在夜空绽放的刹那，顾念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苏阿姨！爸爸说要把八音盒送给你当新年礼物！我回头，看见顾砚辞站在雨里，轮椅旁放着包装精美的礼盒。他举起手，做了个口型：对不起，也谢谢你。

    霍沉舟揽紧我的肩膀，带着我走进雨幕。身后的喧嚣渐渐远去，而属于我的新生，正随着新年钟声，在璀璨的灯火中徐徐展开。

    3

    时光织锦

    三年后的春日，上海外滩美术馆举办了一场特殊的展览——破碎与重生：文物修复艺术展。展厅中央，我设计的交互式装置艺术吸引了众人目光：全息投影中的古瓷残片在观众触碰下自动拼接，绽放出流转的光华，而背景音里，是不同年代的文物修复师的讲述。

    顾砚辞作为重要赞助商出席，他如今彻底退出商业圈，全身心投入文物保护基金会。顾念晚已经九岁，扎着两个小辫子，在展厅里充当小小讲解员，奶声奶气地介绍着每一件展品背后的故事。

    苏阿姨！顾念晚突然跑过来，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纸，爸爸让我交给你。展开泛黄的信纸，是顾砚辞工整的字迹：当年摔碎八音盒时，我偷偷藏起了最完整的那块底板，上面刻着我们的名字缩写。现在，它终于能回到主人身边。

    我抬头望向不远处，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