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不及
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不知哪一日,他偶然听闻北雁寨与对头因分家而结仇,对方率兵攻寨,正打得热火朝天。于是孟开平干脆趁此时机横插一脚,为北雁寨的覆灭掩了一抔黄土,狠狠出了口恶气。
犹记当日攻寨的那一方,名曰南雁寨,寨主少见是个女人……
“你这腰伤,便是华佗再世也难治了。”郭英来到他声旁,提醒道,“什么卷宗如此要紧?都看了半个时辰了。”
大夫嘱他静养,可若不探明此事,他的心绪如何能静?
孟开平阖上书册,转而问道:“事情办完了?”
郭英颔首,落座答道:“我在罗绸巷赁了三间屋子,杭家人流亡许久,拢共也就剩下二十余口人,够他们住了。”
“多谢。”孟开平笑了笑,“劳烦你许多,上回谢家姑娘的事也多亏了郭夫人从中牵线,否则我可没法子在丞相面前脱身。”
郭英的阿姐是齐元兴妾室,为避婚约,孟开平思来想去,最终求到了郭夫人那儿。
“嗐,这有什么好谢的。”郭英摆摆手,“我阿姐的话,丞相多少还是愿意一听的。况且你不情愿,婉清她又并不反感嫁给思危,说来倒比配你合宜。”
谢婉清与齐文正早已成婚,如今都随着夫君出征去了。两人间和和美美,也算是桩好姻缘。
“唯独杭家这事才算棘手。”郭英自沏了盏茶,颇为忧虑道,“你始终不肯出面,那杭大人未领恩情便罢,反倒处处提防咱们。幸而丞相这会儿没空理会,否则,若教他知晓杭大人根本无意出仕,怕是再难客客气气礼遇他们一家了。”
“廷徽,莫要嫌为兄多嘴,你何不与杭家人道明缘由呢?不光平日开销,就连他们住处的赁金都是你出的,何必让我白受他们的谢?你待他们百般庇佑,若说为着那位师姑娘,做到这一步,足算至情至义了。”
这是郭英的心里话,他眼见孟开平赎罪似的默默做了许多,却不敢在杭家人面前露面,实在替他难受。
“可是郭兄,我太过亏心了。”孟开平迈不过心里的那道坎,他摇摇头,苦笑道,“我见了她舅舅,便会想起她爹娘,想起我是如何像个得志小人一般霸占她。我向来不耻世家高门,可面对杭家,我直不起腰杆。亏欠她太多,如今也还不到她身上,便只能尽心替她看顾亲眷了。”
郭英听罢,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把一切劝解的话都咽了下去。
“从前我不明白,如今总算明白了。”郭英长叹道:“婉清那样好的姑娘,为何憾不动你的心分毫。世间情缘本就是不讲道理的。”
如果孟开平从未见过师杭,那么,或许娶了谢婉清也能成就相敬如宾的一辈子。可一旦遇见了那个人,和美与否、悬殊多少便皆不要紧了。
“除了她母族,师家眼下的形势更似火煎。”郭英好心提点道,“宫中那位淑妃娘娘一旦生下皇子,师家便成了名副其实的外戚。倘若真到了兵戈相见的那一日,留情则又成全不得忠义……廷徽,你要早日思定才好。”
孟开平感激他的关怀,认真应了,而后正要谈及赵将军与陈友谅的对战,却骤闻屋外一阵喧闹。
那声音又急又响,还兼有呵斥守卫之语,孟开平听了面色一沉。
是黄珏。
此处乃丞相府邸,机密甚重,若无天大的事绝没人敢如此造次。两人正要起身迎去,却见黄珏已然大步穿过了回廊。
“孟开平!”
他的身影在窗前一闪而过,下一瞬,他便猛地推开门,直直与孟开平与郭英对上。
孟开平见黄珏大多都是神气十足的倨傲模样,甚少见他如此失魂落魄。此刻,黄珏的右手还紧攥着马鞭,面容憔悴,也不知昼夜不停赶了几日。郭英见状同样暗道不好,一颗心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