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焦尸疑云。
我蜷缩在宫墙拐角的阴影里,喉咙里泛著铁锈味,雨水顺著额角滑进领口,激得肩胛那道旧疤火烧似的疼。
三个时辰前,我绝不会想到自己会像只丧家犬般躲在御膳房泔水桶后头——毕竟给皇子验尸的活儿,向来轮不到我这野路子仵作。
沈娘子,仔细您的手。
侍卫掀开盖尸布时,白蜡烛噼啪爆了个灯花,我瞥见他喉结滚动两下,靴底蹭著青砖往后挪了半步。
焦尸蜷在黄花梨木榻上,皮肉黏著织金锦被烧成黑红琥珀,像庙会上浇糖画的师傅失手打翻的糖浆。
我捻了捻尸身指甲缝里的碎屑,金檀香的甜腻混著腐肉酸气直冲脑门——圣上昨儿刚用这香料祭过太庙。
喉骨没烟灰。我摘了麂皮手套,铜盆里涮手的皂角水溅湿袖口,人是先断了气,再扔进火里的。
领头的太监掐尖嗓子冷笑:三殿下吃醉酒打翻烛台,满屋奴才都瞧见了,沈娘子可别仗着在义庄摸过几具贱民的尸首,就敢攀扯贵人……
我抄起银针戳进尸身虎口,挑开焦皮下粉白的肉:贵人常年拉弓射箭,茧子能用药水泡没,骨头缝可骗不了人。
满屋抽气声里,窗缝忽然灌进一阵穿堂风,吹得我后颈发凉。
那尸体的左手小指骨,分明缺了一截。
喀嚓。
瓦片碎裂声炸在头顶,我猛地把验尸用的鹤嘴镊捅进袖袋,玄铁令牌的棱角硌得腕骨生疼——方才替焦尸阖眼时,这东西就攥在他掌心,刻着烬字的红漆艳得像血。
靴子碾过青苔的动静越来越近,我摸出防身的砒霜粉,突然想起容烬那厮的讥笑:沈昭雪,活人可比死人危险多了。
砰!
泔水桶被长刀劈成两半,腌臜汁液泼了我满身。黑衣人蒙面巾上绣着银线狼头,刀尖抵住我咽喉:东西交出来。
我佯装发抖去摸腰间布袋,实则将令牌滑进臭鱼肚肠:官爷明鉴,民女只偷了块玉佩……
撒谎。刀锋下压,血珠滚进锁骨,三皇子给你的密信在哪
远处突然传来梆子声,黑衣人分神刹那,我扬手把砒霜粉甩向他双眼,连滚带爬冲进雨幕。
雷声吞没了惨叫,怀里的令牌烫得像块火炭。
护城河漂着宫灯残骸,我缩进桥洞掏出令牌,借着闪电看清背面小字:
子时三刻,乱葬岗东第三棵槐树。
腐泥混着尸臭漫过脚踝时,我嗤笑出声。三皇子容烬,那位传闻中斗鸡走马的纨绔,坟头土都没干呢,倒学会和死人抢地盘了。
槐树枝桠上突然垂下截苍白手腕,玉扳指磕在树干上叮地一响:沈姑娘,验了在下的尸,可还满意
第二章:鬼医夜访。
容烬倒挂在槐树上晃荡,雨珠子顺着他松垮的衣襟往我脸上砸。
我攥紧沾着尸油的鹤嘴镊,突然想起三年前在滁州验过的吊死鬼——那人的舌头也这么长,可惜没学会说人话。
沈姑娘这眼神,倒像要给我开膛验尸。
他翻身落地,溅起的泥点子沾上暗红袍角。我这才看清他腰间别着个青瓷药瓶,塞子雕成咧嘴的骷髅头,随着走动叮咚作响。
远处传来野狗撕咬腐尸的呜咽声,容烬掏出火折子点燃枯枝,暖光映得他耳垂那枚玄铁耳钉泛青:刑部的人往护城河搜了,沈娘子若想活命……
我抬脚就往西边坟堆走:东郊乱葬岗三日一埋新尸,混在运尸队里出城最稳妥。
枯枝突然咔嚓断裂,容烬攥住我手腕的力道大得骇人:你怎知今日有埋尸队
未时三刻雨势转小,抬棺的脚夫怕烂了草鞋,定会抄近道走野狐岭。
我甩开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