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

    年冬天的自己躺在医院，护士说他因意外昏迷三个月，床头柜上的怀表内侧字迹已变成

    杀死

    2018

    年的自己，左手无名指缠着的纱布下，隐隐透出齿轮状的压痕

    ——

    那时他以为这是修表时的工伤，此刻却意识到，那道压痕的形状，和死者后颈的齿轮完全吻合。

    陈鸣坐在修表铺的工作台前，台灯将眼罩的阴影投在墙上，像只沉默的机械鸟。怀表在掌心发烫，他用镊子撬开表盖，里面掉出张纸条，边角还沾着新鲜的雨水：3

    月

    15

    日

    3:47，穿灰色卫衣的人会出现在向阳巷，用齿轮杀死他，否则小城会被时间褶皱吞掉。纸条上的字迹他再熟悉不过，正是自己今早记维修日志的笔迹

    ——

    但他确定，修表铺的门窗从未被人打开。

    叮

    ——

    挂钟敲响午夜十二点。陈鸣忽然听见后墙传来细微的摩擦声，转头看见木板上浮现出细密的银白色缝线，像有人在空气中绣了幅地图。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触碰缝线的瞬间，视网膜炸开一片白光，等回过神时，发现自己站在条陌生的巷口，头顶的路灯闪烁着诡异的红光。这种空间折叠的感觉他并不陌生，近三年来，小城建筑时不时就会发生

    翻转，只是这次，他清晰地听见了怀表齿轮转动的声音。

    巷尾有个穿灰色卫衣的男人正背对他站着，雨水顺着帽檐滴在地上，形成小小的水洼。陈鸣认出那是自己三年前丢的卫衣，左袖上还留着修表时溅的机油渍。男人转身的刹那，他看见对方胸前别着枚齿轮形状的胸针，胸针中心嵌着极小的数字

    8——

    和漫画第三页的数字一模一样。

    你是谁

    他的声音在发抖，右手不自觉地摸向口袋里的怀表。

    男人摘下帽子，露出和他一模一样的脸，左眼戴着半旧的黄铜眼罩，怀表链从口袋里滑出，在地面拖出长长的水痕。男人开口时，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在转动：陈鸣，你终于来了。

    他抬起左手，掌心刻着血淋淋的

    3:47，还记得

    1999

    年夏天吗你在巷口捡到怀表的那天，其实捡到的是自己的命运。

    这话让陈鸣想起九岁那年，捡到怀表的瞬间，曾听见齿轮转动的滴答声，却以为是错觉。

    雨声突然消失了。陈鸣看见男人身后的墙面开始翻转，火锅店的招牌渐渐变成红星钟表修理铺的木牌，而在男人脚边的水洼里，倒映着无数个戴眼罩的自己，每个都握着不同年份的齿轮，站在不同的时间点上。最底层的倒影里，九岁的陈鸣正蹲在地上捡怀表，表盖打开的瞬间，无数道银白色缝线从表内涌出

    ——

    原来那些被他当作蛛丝的银线，根本就是从怀表中溢出的时间碎片。

    咔嚓

    ——

    怀表在掌心发出碎裂声。陈鸣低头看见表盖内侧的字迹又变了，这次刻着：杀死

    2023

    年的自己，否则所有时间切片都会消失。而他的右手不知何时握住了枚齿轮，齿轮边缘的倒刺上，挂着几丝和死者后颈相同的皮肉

    ——

    这让他想起三年前从医院醒来时，护士说在他手术创口发现了极小的齿轮碎片。

    窗外传来李建军的呼喊声，混着警车的鸣笛。陈鸣望向工作台的镜子，看见自己戴着眼罩的脸渐渐模糊，取而代之的是监控里那个戴黑色手套的身影，而对方举起的右手，正对着镜子里的他，掌心刻着的

    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