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以为爱是取之不尽的泉水，却不知道它也会枯竭——当你把一个人当成情绪血包的那天起，就该想到针头拔出的那一刻，你会失血而亡。

    程煜站在公寓楼下，抬头望向曾经属于他们两人的那扇窗。窗帘紧闭，如同他此刻封锁的内心。手机屏幕上，林雨薇的未接来电已经累积到27个，微信消息99+的红点刺目得像是警报。

    三年来第一次，他没有回复她的任何消息。

    三小时前，医院走廊的塑料椅上，程煜盯着手机屏幕上的银行转账通知，手指悬在林雨薇的聊天窗口上方。父亲突发脑溢血，手术费还差15万。这笔钱，刚好是上个月林雨薇说想买限量版爱马仕时，他咬牙从积蓄里转给她的。

    雨薇，我爸住院了，能把上次那15万先还我吗就应急。他尽量让语气听起来不像乞求。

    消息显示已读。十分钟后，回复跳出来：你爸不是有医保吗我包包都买了，总不能退吧再说你那点工资什么时候能还我

    程煜盯着屏幕，耳边是监护仪规律的滴滴声。他突然想起半年前那次出差，林雨薇半夜打来视频，因为闺蜜说她新做的鼻子像网红同款而崩溃大哭。他连夜改签机票回来，在机场酒店抱着她安慰到凌晨四点，第二天顶着黑眼圈去见客户，丢了那单生意。

    程煜你就是我的镇定剂。她当时这样说，手指绕着他的衣角，眼睛还红着。

    现在想来，那不过是她无数次情绪勒索中最普通的一次。从今天老板骂我了要你陪到闺蜜男朋友送了她Tiffany你为什么不送，他的手机就像她的专属急救热线，而他的情绪、时间、金钱，都是随取随用的血包。

    医院走廊的灯光惨白，程煜的手指终于落下：那是我爸的救命钱。

    烦不烦啊你一个大男人整天钱钱钱的！林雨薇的语音消息尖锐地刺破病房的寂静，当初追我的时候怎么说的现在这么点事就叽叽歪歪，真没出息！

    程煜按灭屏幕。护士站的时钟指向三点十八分，他想起三年前在校园音乐节初遇林雨薇的场景。她穿着碎花裙在舞台上唱《易燃易爆炸》，眼尾闪着亮片，像只骄傲的孔雀。那时他以为捡到了宝藏，没想到是开启了潘多拉魔盒。

    程先生护士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您父亲的手术安排在明早九点，请先去缴一下押金。

    程煜站起身，膝盖发出轻微的响声——那是上个月陪林雨薇逛街七小时的战利品。他最后看了眼手机，拉黑了那个曾经置顶的聊天窗口。

    第二天中午，当程煜从手术同意书上抬起头时，医院走廊的电视正在播放本地新闻。某知名网红餐厅发生冲突事件，画面里熟悉的侧脸让他瞳孔骤缩——林雨薇正将一杯红酒泼向她的闺蜜苏茜，精致的妆容扭曲成狰狞的面具。

    你明明知道我喜欢那款表！为什么要勾引他送给你林雨薇的声音通过新闻麦克风失真地传出，你们都是贱人！

    程煜转身走向缴费窗口。三年来，他第一次感到呼吸如此顺畅。

    林雨薇发现程煜消失的第三天，她的世界开始崩塌。

    先是常去的美容院打电话确认预约，她习惯性地说我男朋友会去结账，却听到对方尴尬的回应：林小姐，程先生昨天来电说今后您的消费由您自己负责。

    然后是房东。当她抱怨浴室热水器有问题时，对方奇怪地问：程先生没告诉您吗他已经退租了，新房客下周入住。

    最致命的是闺蜜群的聊天记录截图突然在朋友圈疯传。那些她炫耀程煜如何随叫随到的对话，嘲笑他舔狗的言论，甚至她模仿程煜跪着给她穿鞋的照片，全都配着刺目的文字：看看女神的真面目。

    林雨薇疯狂拨打程煜的电话，却只听到冰冷的提示音。她冲到程煜公司，前台礼貌地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