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绢册塞回剑柄,却碰翻砚台。墨汁在案几上流淌,竟显出一道若隐若现的朱砂批注:
青崖关
霜降夜
陆昭拾起断裂的剑穗。青铜坠饰裂成两半,露出内部精密的微型星盘——盘面纹路与她吊坠上的叶脉惊人相似。
子时三刻,沈念端着药盏走近主帐,听见里面传来压抑的闷咳。掀帘瞬间,血腥味扑面而来。
陆昭正用匕首剜去左臂腐肉,伤口泛着诡异的青紫色,脓血滴在案上《疆域图》的断魂涧三字上,竟蚀出缕缕白烟。
将军!
药盏砸碎在地。陆昭迅速披衣,却还是被她看见心口蔓延的毒痕——那分明是缩小版的北斗七星图。
只是旧伤。他踢开染血的布巾,布巾下露出半截青瓷瓶,瓶底元狩六年制的铭文刺痛沈念的眼睛——这分明是她参与考古发掘过的汉代官窑形制!
帐外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
陆昭按剑而起:待在这里。
他消失在夜色中的刹那,沈念捡起滚落的药瓶。双耳细颈的釉面在月光下泛着铅色冷光——这是战国就禁用的毒药瓶,瓶身暗纹正是竹简上双月同天的图案!
第四章
毒发疑踪
三更的梆子声刚响过,沈念被帐外杂乱的脚步声惊醒。她掀开帐帘,火光映照下,陆昭的亲卫正押着赵胥跪在篝火前。
赵胥的军医灰袍被扯开,露出心口蛛网状的青紫毒痕——与陆昭的伤口如出一辙,只是颜色更深,像是有活物在皮肤下游走。
陆昭站在他面前,脸色苍白如冷铁,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却仍挺直脊背,像一柄插在雪地里的剑。他握剑的姿势依旧沉稳,但剑尖微微发颤——沈念知道,那是毒性攻心的征兆。
赵军医,陆昭开口,声音低哑如砂纸摩擦,你心口的纹路,倒是和本将一模一样。
剑尖轻挑,赵胥的衣襟彻底裂开,露出完整的毒痕——那根本不是伤口,而是用某种矿物颜料刺出的北斗七星图,只是第七颗摇光的位置被刻意改成了扭曲的月牙形。
赵胥咧嘴一笑,露出染血的牙齿:将军以为……这毒是冲着你去的他咳了两声,喉咙里滚出沙哑的笑,三年前那碗药,本该是监军大人的……可惜啊,陆老将军替人挡了灾。
沈念瞳孔骤缩。她见过那枚残缺的虎符——在现代博物馆的玻璃展柜里,标签上清清楚楚写着:元狩六年兵变证物,虎符断裂处检测出砷化物残留。
陆昭的手指微微收紧,剑锋在赵胥颈侧压出一道血线:所以,你调换了药瓶
赵胥不答,目光却转向沈念,阴鸷的眼神像毒蛇的信子:沈姑娘,你猜……将军还能撑到下一个朔月夜吗
沈念被安排在医帐照看药炉。炉火噼啪,药汤翻滚着青黑色泡沫,蒸腾的热气里带着苦杏仁味——那是氰化物特有的气息。
她机械地添着炭,手指被炭灰染得漆黑。炭筐底下压着一本《毒物志》,书页泛黄,边角卷曲得像被反复翻阅过。翻开的那页上,狼蛛毒三个字被朱砂圈出,旁边是陆昭锋利的批注:
霜降夜毒发攻心,唯断魂涧七叶莲可暂缓。然此物遇毒血则盛放,需以将星之血为引。
他的字迹像他的人一样,凌厉中带着克制,每一笔都力透纸背,仿佛要将纸页划破。
指尖一颤,书页间滑出半张泛黄的皮纸。墨线勾勒的地图上,终点画着一株七叶草,旁边潦草标注:青崖关东南,无名洞,吾父殁于此。
子夜,沈念蜷在医帐角落的草席上,半梦半醒间听见帐外压抑的咳血声。
……将军!药……
闭嘴。陆昭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别惊动她。
片刻后,一片染血的牛皮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