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早就在账本上动手脚了。
此刻在汇报厅,程砚秋正被校领导叫到角落谈话。
他忽然抬头看我,目光扫过我紧攥的拳头
——
那里还留着上周他帮我拆线时,医用胶带粘下的细疤。
我们曾在实验室的试剂柜前接吻,他的白大褂蹭到我的实验服,氯仿的气味混着他的体温,让我误以为那就是爱情该有的样子。
许砚礼,跟我们走。
保卫处的人语气不耐烦。
我转身时,程砚秋忽然出声:砚礼,把我办公室抽屉里的《医学统计学》带给你父亲,他上次说想看。
这话平常得像任何一个导师对学生的叮嘱,却让我想起去年冬天,他在我发烧时熬了雪梨汤。
他用保温盒装着放在我宿舍门口,附纸条写
凉了就微波炉转一分钟,别烫着。
走出礼堂时,夜风卷着玉兰花的香气袭来。
手机弹出新闻推送:某
985
高校博导被曝师生恋,学生举报材料直指权色交易。
配图是程砚秋去年在国际学术会议上的照片,他站在领奖台上,西装笔挺,目光清正,像永远不会被世俗沾染的月亮。
而我,即将成为让月亮蒙尘的乌云。
2
春衫薄处见天真
2019
年
9
月,我第一次走进程砚秋的办公室。
报考志愿时父母摔了我的《拜伦诗选》,说
学工科才有出路。
我攥着被撕成两半的诗集,在机械工程学院的新生大会上走神,直到听见主持人说:下面有请程砚秋教授为大家致辞。
他穿浅灰色亚麻衬衫,袖口卷到小臂,腕骨处有颗淡褐色的痣。
开口第一句是:我知道你们很多人对工科有误解,觉得是冷冰冰的齿轮和公式。
他转身在黑板上画了个心脏的简笔画,但机械工程可以制造更精密的人工心脏,让濒死的人多看看这个世界。
下课后我磨磨蹭蹭收拾书包,看见他正在整理讲台,教科书里掉出张照片。
那是他和林晚秋的结婚照,背景是爱琴海的蓝白房子,林晚秋穿着白色连衣裙,笑得像所有幸福的新娘。
许砚礼同学
他忽然叫我,指尖捏着我的军训报告,你在兴趣爱好栏写
翻译《道林格雷的画像》
我脸红得要滴出血,准备迎接他的批评,却见他从抽屉里拿出本精装版王尔德文集,扉页上有他的钢笔字:艺术始于自我表现,终于自我超越。
后来每周三下午,我都会抱着笔记本去他办公室答疑。
说是答疑,更多时候是他听我讲诗,讲济慈的夜莺颂,讲艾略特的荒原。
有次说到《牡丹亭》,他忽然从书柜深处抽出本线装书,书脊上的金字已经褪色:
这是我母亲的嫁妆,她总说杜丽娘是
情至
之人。
书页间夹着干枯的玉兰花,是他那年春天在校园里捡的。
我们的手指在翻页时偶尔相触,他会像被烫到般缩回手,耳尖却慢慢变红。
直到
11
月的雨夜,我冒雨给他送落下的
U
盘,推开门看见他正在改论文,毛衣领口沾着片雪花。
先去换件干衣服。
他找出件备用的白衬衫递给我,布料上还带着阳光的味道。
换好出来时,他正对着电脑屏幕笑,见我出来忙关掉页面,却被我瞥见是我的朋友圈截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