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交给你们了。
入秋那日,沈清梧在御花园赏菊。
晚风掀起她的披帛,她突然心口发烫。
那种熟悉的、混沌的情绪涌上来——不是恶意,不是贪婪,是...警惕
像是猎人看见猎物时的紧绷,又像是暗处的眼睛,正盯着她的后颈。
清梧萧景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转身,撞进他怀里。
他身上带着龙涎香混着墨汁的味道,让她莫名安心。
景珩。她攥紧他腰带,好像有新的...麻烦。
他低头吻她发顶:麻烦指尖摩挲她耳坠,正好,本太子最近闲得慌。
风卷着菊瓣掠过廊角。
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的吆喝,混着宫墙外夜市的喧闹,像首没弹完的曲子。
沈清梧贴着他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
她想,不管来的是什么,只要这个人在身边,总不会输的。
沈清梧的手指攥得更紧了些。
萧景珩的腰带是玄色暗纹,她指尖抵着那细腻的锦缎,像抓住某种实在的锚。
景珩。她仰头,睫毛扫过他下颌,方才那股子情绪,不似陆世昌的阴毒,也不似林婉柔的扭曲。
萧景珩垂眸,指腹蹭过她眉心的朱砂痣:像什么
像...她抿了抿唇,像有人隔着层雾,盯着我们的影子。
他的手覆上她后颈,掌心的温度透过衣领渗进来:上次你说有火盆里的账册,我烧了三批暗卫才端了余孽老巢。指节轻叩她脊背,这次...我调二十个影卫守凤仪宫,再让青荷在院角埋机关。
沈清梧摇头:青荷前日还说,她新制的连环弩能射穿三层铁甲——话未说完,被他用指腹堵住唇。
那些打打杀杀的,交给我。他俯身,鼻尖几乎碰着她的,你只消...喉结动了动,害怕时抓着我,累了便靠我怀里。
她突然笑了,眼尾弯成月牙:从前总说太子风流浪荡,原来也会说这些黏糊话。
从前没资格。他指尖绕起她一缕发,现在是驸马,是...要和你过一辈子的人。
晚风掀起她披帛,有菊瓣落进他发间。
沈清梧伸手去捡,指腹擦过他耳尖——那里泛着薄红,和新婚夜掀盖头时一个模样。
明日让老国师查典籍。她突然开口,我记起先皇后的手札里提过,她临产前也总觉得...有双眼睛盯着。
萧景珩的动作顿住。
他捏着那枚菊瓣,指节微微发紧:先皇后的手札在我书房暗格里。
嗯。沈清梧将菊瓣别在他衣襟,等会一起看。
他应了声,牵起她的手往殿里走。
宫灯在廊下投下两个交叠的影子,像并蒂莲的花瓣,风一吹便融成一片。
走到殿门口,沈清梧突然停步。
她望着远处漆黑的宫墙,心口又泛起那丝若有若无的发烫——比方才更清晰些,像根细针,轻轻扎着她的神经。
景珩。她攥住他的手,它还在。
萧景珩转身,将她整个人拢进怀里。
他的声音闷在她发顶,却带着铁铸般的分量:在便在。
嗯。
它要战,我们便战。
好。
殿内烛火噼啪一声,映得两人交握的手暖融融的。
沈清梧贴着他胸口,听他心跳如擂鼓——和初见时在御花园,她用能力读他心思那日,跳得一般快。
她想,或许有些事从一开始便注定了。
比如那半块玉佩,比如他眼里的红烛,比如现在,他们掌心的温度,正透过交缠的指缝,一点点焐热这深宫里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