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甲拂过儿子肩头,贤儿病中仍不忘抄录《孝经》为父祈福,这才耽误了...
母亲,各位……林若贤突然出声,从袖中掏出卷帛书,这篇《河渠论》实为...
林若楠霍然起身,腰间禁步琳琅作响。
她含笑接过话头:实为贤弟病中口述,由我代笔之作。
展开的绢帛上,她昨夜模仿的稚嫩笔迹墨迹未干,恰与贡院存档的考卷吻合。
满堂喝彩声中,她与弟弟四目相对。
少年眼底泛起水光,像极了那年被她从池塘救起时,攥着她衣角哭泣的模样。
(七)
子时的梆子声惊破残梦,林若楠握着《营造法式》从案前抬头。
窗外忽有瓦片轻响,她吹熄烛火隐入帐幔,听得梁上传来刻意放重的脚步声。
林姑娘莫怕。黑影翻落在地,竟是个蒙面女子,御史台正在暗中查春闱替考案……这边已经解决好了……
她抛来半枚断裂的鱼符,正是科场通行信物。
林若楠抚过鱼符裂口处的槐木纹——那日考场监考官查验考篮时,分明将这鱼符完璧归赵。
冷汗浸透中衣,她忽然想起宴席间兵部侍郎公子诡异的笑意。
姑娘是
受人之托。女子揭开面纱,眼角朱砂痣艳如血滴,三日后酉时,城南槐花渡口。
言罢翻身出窗,留下个青布包裹。
内里竟是她幼时临摹的《快雪时晴帖》,唯有祖母知晓她将赝品藏在佛龛夹层。
五更鼓响时,林若楠已站在祖母院中。八十老妪正在修剪一盆病梅,银剪擦过枯枝的声响撕心裂肺。
楠儿可读过《韩非子》祖母突然开口,剪下一段生着绿芽的枝条,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她扑通跪地,看见老人从梅盆底取出个玄铁匣。
匣面阴刻的北斗七星间,分明嵌着七枚槐花形状的玉片。
(八)
寅时的梆子闷在雨声里,林若楠将槐花蜜浸过的信笺封入青瓷枕。
案头搁着连夜仿写的《女诫》,字迹与母亲一般无二。
小姐真要...青黛捧着包袱的手不住发抖,里头装着男子裋褐与路引。
该动身了。她将玄铁匣藏进竹箱底层,忽然听见东厢传来玉磬清音——那是弟弟房中独有的报晓器。
推开后园角门时,一包温热的物件从墙头抛下,竟是裹着油纸的槐花蒸饼。
城南渡口槐花如雪,她望着江水中自己男装倒影,忽听得身后马蹄疾驰。
回首,只见林若贤单骑追来,少年健康了许多,此时倒有几分雄姿英发的英雄气了,怀中正紧紧搂着个鎏金筒。
阿姐!少年滚落马背,官袍下摆沾满泥浆,这是《九章算术》珍本...
他哽咽着捧上金筒,内页密密麻麻的批注里,夹着张泛黄的纸笺——十岁那年她教他解绳算时画的图示。
渡船缓缓离岸,林若楠望着弟弟渐小的身影,忽然瞥见远处柳荫下万笙的胭脂色裙角。
妇人手中念珠忽散,檀木珠子滚落,像极了那年被她摔碎的翡翠禁步散落了满地。
(九)
梅雨时节,姑苏城的石板路洇着青苔。林若楠望着悦鸿楼匾额下的槐木算盘——八十一档乌木梁上,她亲手刻的河洛图纹正泛着水光。
掌柜的,漕帮的人又来索例钱。账房先生压低声音,这回要三成流水。
她拨动算珠的手未停:把地窖存着的二十年槐花酿启封。
抬眼时瞥见檐角新结的蛛网,记得用上好的白玉瓮装。
酒宴设在临水轩,漕帮二当家捏着酒盏冷笑:林掌柜当咱们是要饭的话音未落,忽见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