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算计。
她抬起眼,迎上顾辰失控的目光,声音清晰而稳定,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寒意:大少爷,你不止一次说过,奴婢这条命是你给的。现在想收回去吗她的语气甚至带了点嘲弄,可惜,奴婢现在不想给了。
顾辰被她眼中的冰冷和话语中的决绝彻底激怒。贱人!你敢!他像一头被逼到绝路的困兽,猛地扑向苏晚,双手直取她的脖颈,那张曾经温润的脸此刻狰狞扭曲,我杀了你!杀了你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下来。苏晚脑海中闪过的不是恐惧,而是那碗永远泛着苦腥味的药,是腹中悄然流逝的微弱生命,是顾辰一次次冷漠的眼神。所有的屈辱、痛苦、绝望在这一刻凝聚。
她没有躲闪,右手快如闪电般从袖中抽出那支一直贴身收藏的、边缘还带着些微粗糙感的发簪——那是流放路上,谢渊受伤时她用来挑碎布的发簪,后来被他简单打磨过。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对准那张扭曲的脸,或者说,对准那颗早已腐烂的心脏位置,狠狠刺了进去!
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呃……顾辰的动作僵住了,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着没入胸口的发簪,又缓缓抬起头看向苏晚,眼中充满了不甘、震惊,以及一丝迅速消散的悔意。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发出了嗬嗬的气音,然后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溅起一片尘土。
世界仿佛安静了一瞬。
苏晚看着倒在地上的顾辰,胸口剧烈起伏,握着发簪的手微微颤抖。没有复仇的快感,只有一种巨大的疲惫和虚脱感席卷全身。好像缠绕了她许多年的沉重枷锁,终于在这一刻被她亲手斩断。
谢渊快步上前,先是扶住摇摇欲坠的苏晚,然后冷静地蹲下身探了探顾辰的鼻息,确认了他的死亡。他没有丝毫慌乱,甚至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处理掉。他对着暗处吩咐了一句,声音平稳。
立刻有几道黑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动作麻利地清理现场,将顾辰的尸体抬走,又迅速处理掉血迹,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谢渊脱下自己的外袍,披在苏晚肩上,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很快,钦差大臣顾辰在南疆遇袭身亡的消息就传到了南疆王耳中。南疆王坐在主位上,听着下属的汇报,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淡淡道:知道了。厚葬顾大人,将此事详细上报京城,就说是流放路上那伙匪徒的余孽所为吧。
他的态度明确地表示了对谢渊和苏晚的庇护,也无声地昭示了他与谢渊之间不言而喻的默契。
王府很快恢复了平静,仿佛只是死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苏晚在谢渊的院子里住了下来,暂时安全了。但她心里清楚,顾辰的死绝不会如此轻易了结,京城那边,一场更大的风暴或许正在酝酿。她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知道自己和谢渊的命运,还远远没有尘埃落定。
6
死而复生
京城的消息如同惊雷接连炸响在南疆。
先是传来二皇子图谋不轨,刺杀新帝未遂,龙椅上的人安然无恙,随即便是雷霆手段,清洗同党。没过几日,关于顾辰的死因便被迅速定性——受二皇子牵连,畏罪自戕,家眷受其连累,宁国侯府一时风雨飘摇。
这消息对苏晚而言,如同隔岸观火,只余下一点麻木的认知:那个曾是她噩梦源头的人,彻底消失了。
可紧接着,第二道消息如同一把淬了冰的尖刀,直直捅进她的心口。
谢渊,死了。
勤王救驾,为护新帝,身受重伤,不治身亡。
当报信的官员声音平板地念出这几行字时,苏晚的世界瞬间失去了声音和色彩。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胸口像是被巨石死死压住,连呼吸都成了奢望。怎么会……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