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么可能……那个在匪徒面前护住她的人,那个眼神清亮说要带她走的人,怎么会死
证据确凿,来自京城的白纸黑字,容不得她不信。可心底有个声音在疯狂呐喊,不,这不是真的。
没过多久,又传来长宁公主得知噩耗后悲痛欲绝,几度昏厥的消息。人人都说公主与谢渊青梅竹马,情谊深厚,如今骤失良人,哀恸难抑。连公主都如此,似乎更印证了谢渊的死讯。苏晚听到这些,只觉得那把刀又往深处剜了几分,痛得她眼前阵阵发黑。原来,他的人生里,还有那样浓墨重彩的一笔,只是她从未有机会靠近。
新帝的旨意很快随着抚恤一同抵达南疆。
旨意中盛赞了谢渊的忠勇,追封了爵位,赐予厚葬。随即话锋一转,提到了苏晚。念及她一路伴随谢渊流放,忠心可嘉,又兼顾她与顾辰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如今孤苦无依,特恩赐她在南疆王封地内择一处山明水秀的别庄颐养,并体恤其不易,欲为其指婚当地青年才俊,以慰忠魂。
旨意措辞温和,处处透着仁德,苏晚却只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名为恩赏,实则将她彻底困在了南疆,用一段新的婚姻将她与过去彻底割裂,也让她永远闭嘴。她还能说什么只能叩头谢恩。
离开南疆王府,迁往那处名为静心居的别庄时,苏晚神情恍惚。这条路似乎并不长,可她走得无比缓慢沉重,仿佛又回到了那条尘土飞扬的流放路上。只是这一次,身边再没有那个可以让她依靠、让她倾诉的人了。天地之大,她竟真的只剩下自己。
抵达别庄时,南疆王竟亲自迎了出来,脸上带着一种与周遭肃穆截然不同的热情笑容。他一面说着节哀顺变,一面又兴致勃勃地介绍着别庄的景致,仿佛苏晚不是来守寡,而是来度假的。
苏姑娘,你看这里依山傍水,最是养人。陛下也是一片苦心,希望你早日走出阴霾,开始新的生活嘛!南疆王拍了拍手,我已经吩咐下去了,这几日你先好生歇息,熟悉熟悉环境。过些日子,陛下为你挑选的佳婿就该到了,到时候,咱们热热闹闹地把喜事办了!
苏晚看着他过于灿烂的笑容,再看看别庄里那些明显是新布置的、带着喜庆意味的装饰,心头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怪异感。她明明身处巨大的悲痛中,这里却仿佛要提前准备一场庆典。她想问些什么,最终却只是疲惫地垂下眼帘,任由下人将她引进去。
接下来的日子,别庄里的下人果然开始忙碌起来。量体裁衣,缝制嫁衣,采买喜庆用品。苏晚像个提线木偶,任人摆布。她知道这是圣旨,是她无法抗拒的命运。只是心中那份哀恸,如同沉重的枷锁,让她对眼前的一切都感到麻木。
当那身大红的嫁衣送到她面前时,她伸出手,指尖触碰到细腻的锦缎。这本该是女子一生中最憧憬的颜色,此刻在她眼中却只剩下刺目的讽刺。这是对过去的彻底埋葬,还是将她推向另一个未知的深渊
就在婚期前一晚,夜深人静,一个穿着仆役服色的陌生面孔悄无声息地潜入她的房间,飞快地塞给她一小卷纸条,随即隐没于黑暗。
苏晚的心猛地一跳。她颤抖着展开纸条,上面只有寥寥数字,字迹陌生,但末尾处画着一个小小的、只有她和谢渊才知道的暗记——那是他教她辨认草药时,随手画在一株特殊植物旁的标记。
一瞬间,血液仿佛重新在冰封的血管里奔流起来。一个疯狂的、几乎不敢相信的念头在她脑海中炸开。是他他还活着这难道……是个圈套巨大的震惊和怀疑让她几乎无法呼吸,但那微弱的希望之火,却在绝望的灰烬中重新燃起。
婚礼如期而至。
苏晚盖着厚重的红盖头,眼前一片模糊的红。她听着喧闹的贺喜声,闻着空气中飘散的香烛味道,被人牵引着,一步步完成了所有繁琐的仪式。拜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