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非要用蒸汽消毒苏婉儿抬头,对上他眼中的暖意:那时您说,蒸汽能杀死肉眼看不见的毒,就像仁心能驱散人心的恶。
殿外突然传来钟鼓齐鸣,钦天监官员捧着新修订的《天楚历法》跪倒:陛下圣明!哈雷彗星的轨迹,果然如您所绘!马振铎望向殿外的青天,想起在现代背过的彗星周期表——原来最有力的君权神授,不是占卜,而是精准的科学预言。
登基大典的最后,他走到殿门前,看着广场上的医科大学学生。他们穿着统一的白大褂,正在给百姓演示七步洗手法,旁边的展板上,用朱砂写着他改编的《希波克拉底誓言》天楚版:余将竭尽所能,不因贫富、贵贱、智愚而区别对待,唯以科学为尺,以仁心为度。
夕阳将他的影子投在汉白玉台阶上,与台阶下的红十字旗重叠。马振铎忽然想起在现代医院的最后时刻,那时他以为生命就此终结,却没想到,命运让他在这个时空,用另一种方式延续了医者的使命——从抢救个体生命,到抢救整个王朝的文明。
景和二十年冬,临安城飘起了罕见的桃花雪。马振铎站在医科大学的钟楼顶层,看着自己主持修建的天楚第一医院——五座环形大楼围绕中央微生物馆,每条走廊都标着清洁区污染区,屋顶的红十字在雪中格外醒目。
陛下,波斯王子求见,苏婉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如今已是医卫司正二品提举,他带着阿拉伯医生,想学习牛痘法的低温保存术。马振铎转身,看见她手中捧着新研制的琉璃保温瓶,瓶壁夹层抽成真空,正是他根据现代暖壶原理设计的。
带他们去实验室,他指着楼下正在搬运的土豆种薯,顺便把我们的《农医结合十法》送给他们——土豆茎可制淀粉,淀粉液能养青霉素,这才是利在千秋的通商。苏婉儿点头,忽然看见他袖口露出的笔记本,那页纸角已经泛黄,却永远停留在穿越第一天的记录。
后宫方向,传来孩子们的笑声。马振铎的长子正在教妹妹辨认显微镜下的酵母菌,两个孩子的手腕上,都戴着刻有红十字的银镯——这是天楚皇族新的标记,取代了曾经象征权力斗争的蟠龙佩。
陛下,张猎户将军在神机营试验新火器,阿虎如今已是锦衣卫指挥使,却仍保留着当年的利落,改良后的燧发枪,能在雪天连发十弹。马振铎笑了,想起在雁门关的第一个冬天,他教会士兵用酒精擦拭枪膛,防止冻住——原来战争的胜利,从来都藏在这些微小的科学细节里。
深夜,他独自坐在勤政殿,翻开那本穿越时带来的笔记本。最后一页新写着:景和二十年腊月,天楚医卫司已在全国设108所医坊,培训医士三千人;青霉素年产量可治十万患者;牛痘接种覆盖九成孩童。墨迹未干处,还画着个小像:穿白大褂的医生与穿龙袍的皇帝重叠,手中握着柳叶刀与毛笔。
窗外,第一颗流星划过天际。马振铎知道,在另一个时空,那个叫马振铎的急诊医生,或许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的生命会以这样的方式延续——不是在CT片的冷光里,而是在这个王朝的热血中,在每一个被治愈的微笑里,在每一项让文明前进的制度里。
他合上笔记本,望向墙上挂着的天楚舆图。在西域、南洋、漠北的交界处,他用朱砂画了个大大的红十字——那是即将开启的万国医道大会会址。而在舆图的最下方,陈妃的朱砂痣图案旁,不知何时多了行小字:医道所至,皇权所及,皆为苍生。
雪,还在下。但在天楚的大地上,无数个像永州土地庙那样的小医庐,正在积雪中冒出炊烟。那些曾经被视为妖术的竹筒、镜片、白大褂,如今已成为百姓心中的护身符。而那位从现代而来的医者皇帝,正用他的柳叶刀与墨笔,在天楚的史册上,写下永远不会褪色的一行字:
权御天下者,必先医天下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