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带着热可可,有时是一袋糖炒栗子。他会坐在花架旁,看我给玫瑰包纸,偶尔伸手帮忙递丝带,指尖总会有意无意擦过我的手腕。
这个叫卡布奇诺玫瑰。某个阴雨天,我指着深褐色的花束告诉他,花瓣边缘像被烤焦的咖啡泡沫。
他突然伸手握住我的手,修剪钳当啷落地:你的手总是这么凉。
我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监护仪在毛衣下急促震动,像困在牢笼里的蜂鸟。他的拇指轻轻摩挲我腕间的血管:上次在医院,你跑那么快,我怕你摔倒。
雨珠顺着玻璃往下滑,在他侧脸画出蜿蜒的痕迹。
我闻到他身上的雪松香水混着雨水味,突然想起小时候偷喝爸爸的威士忌,辛辣里带着隐秘的甜。
沈先生,我听见自己说,我不能......
叫我砚之。他打断我,另一只手抬起我的下巴,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好像我是什么洪水猛兽。他的拇指擦过我眼角,那里有块淡淡的胎记,像粒浅褐色的泪痣,我只是想对你好,仅此而已。
那天傍晚,他撑着伞送我回出租屋。
雨太大了,伞骨偏向我这边,他半边身子淋得透湿。楼道里的声控灯坏了,他掏出手机照亮,光晕里飘着细小的雨珠。
到了。我停在302门前,钥匙在锁孔里转了两圈。
他突然伸手按住门,身体将我困在门板和他之间。雪松的气息铺天盖地压下来,我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监护仪的蓝光透过毛衣,在他胸前投下晃动的光斑。
晚秋,他的声音低哑,我想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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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没来得及回答,他的唇已经落下来。带着雨水的凉和体温的热,舌尖轻轻撬开我的牙关。我攥紧他的大衣下摆,闻到他后颈淡淡的汗味,混着雪松,成了我此后五年都无法忘记的味道。
我们开始像普通情侣一样约会。
他会在我给客人包花时突然出现,往我口袋里塞一颗水果糖;会在深夜带我去空无一人的江边,打开手机电筒,说要给我人工极光;会在我犯病时,静静地坐在床边,用温热的掌心焐着我冰凉的脚。
等你攒够钱,我们去看极光吧。某个雪夜,我们躺在公园长椅上,他用围巾裹住我们两个人,我查过,芬兰的伊纳里湖,每年11月到次年3月都能看到极光。
我抬头看他,雪花落在他睫毛上,像撒了把碎钻。胸腔里传来隐隐的钝痛,我把脸埋进他颈窝:好,等我攒够钱。
其实我知道,花店的工资除去药费所剩无几,而我的心脏,可能等不到下一个雪季。
三:裂痕·带血的支票
沈砚之的母亲来花店那天,我正在给一束白玫瑰去刺。
她穿着珍珠白的羊绒大衣,耳垂上的翡翠耳钉泛着冷光,像极了我小时候在博物馆见过的玉观音,慈悲里带着疏离。
林小姐,久仰。
她在圆桌前坐下,服务员立刻端来红茶。我注意到她用的是左手拿茶杯,指甲修剪得很短,没有涂指甲油。
伯母好。我擦着手,掌心全是冷汗。
她目光扫过我胸前的监护仪,像看见什么不洁的东西,眉峰微微蹙起。
开门见山吧。她从手袋里拿出一个信封,推过桌面,三百万,离开阿砚。
信封边角压着一朵干花,是雏菊,花语是深藏在心底的爱。我想笑,却笑不出来。玻璃墙外,雪又开始下了,落在她的大衣上,瞬间就化了。
伯母,我和砚之是真心相爱的。我的声音比想象中镇定,监护仪却在狂跳,他知道我的情况。
他知道什么她突然冷笑,他知道你随时可能死在手术台上知道你这种病就算换了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