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道菜,全是许淮以前爱吃的:宫保鸡丁要多放花生,酸辣汤要加白胡椒,还有一道现在已经很少见的糖醋鲤鱼。许淮的胃部微微抽搐,他根本没想到江霁还记得这些。
你在丹麦的俱乐部怎么样江霁将茶杯推到许淮面前,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节奏如同他们曾经训练时的击球频率。
还不错,队员都很努力。许淮盯着餐巾上的褶皱问道,你呢在国家队适应吗
江霁的食指在杯沿画圈:林指导要退了,我在候选名单。他慢慢伸手覆上许淮的手背,指甲无意识地陷入皮肤,你还在打球吗
许淮猛地抽回手,打翻了咖啡。褐色的液体在两人之间漫延,像极了那年混采区地板上混合着眼泪的汗水。对不起,他慌乱地抓起餐巾纸擦拭,我...我现在主要是执教,偶尔打打表演赛。
江霁静静地看着他忙乱,眼神深邃得让许淮不敢直视。你的反手还是弱点吗他突然问。
许淮的手指僵住了。2010年青年锦标赛决赛,正是他的反手失误让他们先失一局,江霁却在场边搂着他的肩膀说:没关系,我们是天作之合。他们最终逆转夺冠,江霁在镜头前重复这句话时,许淮表面嫌弃心跳却热烈。
改了不少。许淮低声回答,强迫自己抬起头与江霁对视,丹麦有个教练专门帮我调整了动作。
江霁的眼睛在灯光下呈现出琥珀色。我看了你去年的表演赛视频,江霁说,反手确实进步很大,但正手杀球的角度不如以前刁钻了。
你...看了我的比赛
每一场。江霁的声音很轻,却重重地砸在许淮心上。
服务员上菜打断了对话,晚餐在相对沉默的氛围中继续,他们小心地避开那些话题,聊着无关痛痒的天气、北京的交通和羽毛球器材的更新换代。
北京已经华灯初上,夜风带着初秋的凉意拂过脸颊
我送你回酒店吧。结账时江霁提议,语气不容拒绝,车内熟悉的香水味让许淮想起2012年全运会夺冠后,他们在浴室隔间里克制而热烈的第一次亲密接触。浴室的里水汽像一层柔软的纱,江霁的嘴唇贴在他耳边说:我们要一起站在奥运会的领奖台上拿冠军。那时候的我,以为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地址江霁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许淮报出酒店名字,然后靠在座椅上假装小憩,实际上是避免继续交谈。他能感觉到江霁时不时投来的目光,像羽毛般轻轻扫过他的侧脸。
到了。似乎只过了一瞬间,江霁的声音再次响起。
许淮道谢下车,江霁却降下车窗:明天来训练馆吗我在指导几个年轻队员。不等许淮拒绝,他又补充道:地址短信发你了。
许淮站在路边,看着江霁的车尾灯消失在车流中,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压着。他慢慢走回酒店房间,关上门后终于允许自己滑坐在地上,将脸埋进双膝之间。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江霁发来的训练馆地址,后面还附了一句:九点,别迟到。
许淮盯着那条信息看了很久,手指悬在屏幕上方,最终还是没有回复。他起身走向浴室,让热水冲刷疲惫的身体。
第二天早晨,许淮在闹钟响起前就醒了。他盯着天花板看了十分钟,最终还是起身穿好运动服。镜中的自己眼下有明显的黑眼圈,他往脸上泼了些冷水,试图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些。
训练馆位于北京西郊,是当年他们经常训练的地方。许淮站在门口,心跳加速。他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熟悉的塑胶地板气味扑面而来,混合着汗水与消毒水的味道。场馆尽头的场地上,江霁正在指导几个年轻队员练习网前球。他穿着国家队教练的红色T恤,声音洪亮而清晰:手腕要放松,像这样——他示范了一个漂亮的搓球,羽毛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