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们踩着积雪穿过空荡的操场,他呵着白气给我讲物理模型,呼出的热气在路灯下凝成细小的冰晶。
最煎熬的百日冲刺阶段,我总在凌晨两点惊醒。有次在模拟考中失利,我躲在实验楼后的梧桐树下哭,宁伟举着手机电筒找到我时,毛衣领口还沾着没擦掉的牙膏沫。你看这棵树,他用树枝戳着树干上凸起的树瘤,每个伤疤都会变成它生长的年轮。月光落在他睫毛上,像覆着层薄薄的霜。
后来我们约定每天互相抽查知识点,他总变着法子让枯燥的复习变得有趣。背政治时,他把重点内容编成顺口溜;记历史年表,他在草稿纸上画火柴人漫画。有次我感冒发烧,第二天课桌上堆满了他整理的错题集,每道题旁边都贴着不同颜色的便利贴,写着笨蛋下次别错这里要注意。
高考前最后一个晚自习,他塞给我一个铁盒。里面是九十九颗星星,每颗都写着鼓励的话。最底下压着张字条:等我们在同一个校园看风景。那天的晚霞染红了半面教室,他的影子和我的影子在习题册上叠成小小的团,像极了我们共同写下的无数个晨昏。回忆起过去我的嘴角上扬,不自觉的露出幸福的笑容。可在我们回忆美好的过去时,他却依然抽空忙着给谁发信息。我心里想,应该是发给黄静怡吧是不是他很快就要找借口离开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们彼此之间有了这么大的裂痕,可能是从我高考失利的那天开始吧
就在我陷入恍惚的沉思时,肩头突然压下一道带着体温的重量,紧接着,一个戏谑又充满挑衅的男声贴着耳畔响起:苟姐姐,你怎么在这儿啊我找了你一天了,怎么早上起来不打声招呼就走了啊该不会是穿上衣服就想不认账了吧那尾音故意拖得又长又勾人,像毒蛇吐着信子,在安静的餐厅里激起一阵细碎的骚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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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条件反射地猛地回头,鼻尖几乎要撞上对方的嘴唇。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坏笑,居然是前些日子被我设计戏耍,却反唇相讥说我连站街女都不如的杨传东。他还是穿着那身破旧的工作服,袖口露出半截洗的发白的灰衬衫,此刻正单手插兜,居高临下地睨着我,眼神里写满报复得逞的快意。
这显然是蓄谋已久的报复!我攥紧桌布的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尽管对宁伟早已心灰意冷,萌生去意,但我绝不愿背负这莫须有的背叛罪名。怒火瞬间冲上头顶,我腾地站起身,高跟鞋重重砸在地板上发出闷响:杨传东!你个外乡人是不是活腻了敢在这儿找不痛快!
出乎我意料的是,这男人竟突然红了眼眶,下一秒啪嗒掉出两滴眼泪,演技浮夸得像狗血剧男主:苟姐姐,是你说的会一辈子对我好的,不能刚要了我的身子就翻脸不认人啊!他这一出梨花带雨的戏码,引得周围食客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窃窃私语声像潮水般涌来。
我彻底被激怒,脱下细高跟追着他满场跑。那双原本精致的小羊皮高跟鞋此刻成了我的武器,在大理石地面敲出凌乱的声响。我满心只想撕碎他虚伪的假面,却没注意到身后传来一声清脆的玻璃杯碎裂声。
苟玲玉!你真不要脸!宁伟暴怒的吼声震得我耳膜生疼。我回头望去,只见他俊朗的面容扭曲成可怖的模样,红酒渍顺着白衬衫领口往下蔓延,像极了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没等我开口解释,他已经抓起外套,大步流星地朝门外走去,皮鞋踩过我掉落的高跟鞋,发出刺耳的碾磨声。
我瞬间慌了神,顾不上还在偷笑的杨传东,赤着脚追了出去。夏夜的柏油路面还残留着白日的余温,烫得脚底生疼,可心里的钝痛远比这更钻心。看着宁伟钻进出租车扬长而去,我颤抖着拦下出租车,从包里抓出厚厚一沓钞票拍在副驾:师傅!追上前面那辆车!违章罚款我全包!
司机师傅眼睛一亮,熟练地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