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撞得玻璃哐当作响。林小满捡起飘落的画纸，指尖抚过他细腻的笔触：你说过，死亡不是终点，是去另一个地方收集星光。那你能不能......带我一起收集

    死寂笼罩房间。周叙白颤抖着伸出手，又在触到她衣角时猛地缩回。床头柜上的输液架映出两人交叠的影子，明明近在咫尺，却像隔着光年的距离。

    其实我早就准备好了。林小满从书包里掏出个玻璃瓶，里面装着二十颗星星，每颗都是用玻璃糖纸折的，你教过我折纸星星，说把愿望写在里面，等攒够九十九颗，就会实现。她把瓶子轻轻放在他掌心，我的愿望，是你能陪我看明年春天的樱花。

    周叙白终于崩溃，滚烫的泪水滴在玻璃瓶上，折射出彩虹般的光晕。他虚弱地抓住她的手，冰凉的指尖在她掌心跳动：小满，我好怕......怕再也看不到你笑。

    风雪依旧肆虐，可房间里的温度，却因两颗靠近的心渐渐回暖。林小满靠在他枕边，听着他微弱却真实的心跳，突然觉得，或许所谓的奇迹，就是在绝望里，依然有人愿意与你并肩，把最后的星光，折成永恒的希望。

    除夕的钟声穿透雪幕时，林小满正守在ICU病房外。消毒水的气味刺鼻，走廊里的白炽灯在雪光映衬下泛着冷白，她攥着玻璃瓶的手早已被体温焐热，瓶中的糖纸星星随着颤抖轻轻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

    三天前，周叙白突然陷入昏迷。急救室外，他母亲哭着将一叠素描本塞给林小满。最后一页夹着张泛黄的糖纸，背面用铅笔写着：如果我不在了，就把这些糖纸折成星星，替我看遍四季。

    家属可以进去了。护士的声音惊醒了她。林小满踉跄着冲进病房，心电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中，周叙白苍白的脸几乎与床单融为一体。她将玻璃瓶轻轻放在他枕边，握住那只插着留置针的手：你看，我攒够九十九颗星星了。

    昏迷中的周叙白睫毛轻颤，喉间发出模糊的呓语。林小满俯身去听，听见他气若游丝地哼着跑调的《小星星》，那是他们曾在操场看流星雨时，他笨拙地唱给她听的歌。泪水砸在他手背，惊得监护仪发出短暂的警报。

    正月十五那天，周叙白短暂地清醒了。他虚弱地指着窗台，那里摆着林小满用糖纸折的灯笼，橙红色的光晕映在他脸上，竟有了几分血色。对不起......他的声音像破碎的玻璃，樱花......怕是看不到了。

    林小满慌忙捂住他的嘴，却捂不住奔涌的泪水：你说过要带我去北海道看雪，要把糖纸铺在雪地上，让它们变成银河。你还没教我折会发光的千纸鹤......她哽咽着，将头埋进他掌心，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周叙白的指尖颤抖着抚过她的发顶，最后停在她耳后。林小满突然摸到一个硬物——是枚用玻璃糖纸折成的戒指，边缘还沾着干涸的血迹。本来想......等春天求婚。他的气息越来越弱，小满，别哭......

    监护仪尖锐的长鸣声划破寂静。林小满看着心电图变成直线，却固执地握着那只渐渐冰冷的手，直到护士将她拉开。窗外不知何时又下起了雪，糖纸灯笼在风雪中摇晃，将星光般的碎影投在周叙白安详的脸上。

    半年后，樱花大道落英缤纷。林小满站在人群中，打开装满糖纸星星的玻璃瓶。微风拂过，星星纷纷扬扬飘向天空，折射出彩虹般的光芒。她想起周叙白最后画的那张画——画中两人站在樱花树下，他的背后长出了透明的翅膀，每片羽毛都是由玻璃糖纸拼成。

    我替你看樱花了。她对着漫天飞舞的糖纸轻声说，下次，换你带我去看宇宙里真正的星光。

    夕阳西下时，林小满在树下发现一颗闪着微光的玻璃糖纸。弯腰拾起的瞬间，她仿佛听见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小满，你看，这是我新收集的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