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日复一日</p>

    眉眉早上又拉了肚子，弄了一床。</p>

    她八岁了，自己难堪的都哭了。</p>

    我边哄她，边为她清理。</p>

    房间里味道很大，徐军走到门前，皱了皱眉头。</p>

    说早上有会，他没有吃早饭，便推门走了。</p>

    眉眉还要上学，我只能先把弄脏的床单堆在洗手间，给她换好衣服，抓紧时间洗漱。</p>

    眉眉还在哭，她不想上学，不想吃早饭，不肯喝水。</p>

    怕自己又会弄脏衣服，被同学耻笑。</p>

    眉眉患有先天性脊柱裂。其实，乐观来讲，还不算太严重。</p>

    虽然小腿肌肉萎缩，但她能走路。</p>

    每天放学后我都会带她去做复健，大夫说，只要能继续保持，就是胜利。</p>

    眉眉倔强着不肯吃饭，我只能往她书包里塞上面包和牛奶。</p>

    后面载着眉眉，电瓶车在马路上骑的风风火火。眉眉告诉我，她想吃牛角包。</p>

    她同学家楼下就有卖。</p>

    我看了眼时间，有点紧迫，但勉强还来得及。</p>

    车把一拐，拐去了另一条街道。</p>

    排队的人有点多，牛角包终于买到，但上学也快迟到了。</p>

    我火急火燎地在早高峰的人流中穿梭，身后的眉眉突然说：“我看见了爸爸的车了。”</p>

    ？</p>

    徐军？他早上不是开会么，这个点了，他应该早就到单位了。</p>

    眉眉啃着牛角包，口齿有些含混不清：“车上还坐着一个漂亮阿姨。”</p>

    送眉眉上学回来，我顾不得其他，赶紧挽起袖子洗床单。</p>

    眉眉八岁了，自尊心很强，不肯再用纸尿裤。</p>

    但她这个病，大小便失禁是常有的事。</p>

    所以洗衣服洗床单成了每天的日常。</p>

    洗手间很小，味道很大，我开着门窗通风，拿刷子用力刷着污垢。</p>

    不经意间抬头，镜子里面是一个疲惫憔悴的女人。</p>

    头发是胡乱扎的，衣裳也黯淡陈旧，袖口都磨毛了边。</p>

    模样虽还算得上清秀，眼神却格外疲累不堪，充斥着一种麻木的寂然。</p>

    我楞了楞，手里刷子都停了片刻。</p>

    这……就是我吗？</p>

    不过，须臾功夫。</p>

    我继续埋头刷床单——洗完床单还要做午饭，中午还要去接眉眉放学。</p>

    因为病，她没法在学校吃配餐也没办法吃小饭桌。</p>

    一天六趟接送，下午放学还要去做复健，我没那么多时间悲秋伤月。</p>

    但今天却是个好日子。</p>

    做复健的时候，复健科的姚大夫告诉我，医科大附属医院重金引进了一位高阶人才，德国海归，医学博士后，主修神经外科。</p>

    针对脊柱神经方面的疾病，发表过10多篇ci论文。在这方面很有研究，在国外也有过成功的手术经验。</p>

    如能挂上他的号，眉眉的康复又能多了几成希望。</p>

    但姚大夫也面露难色：“就是听说这位海归不坐普通专家号，一直在特需部，一号难求。你若在医院有熟人，不妨先打听打听。”</p>

    我听后大为振奋，脑子里飞速过了一遍，立刻想到徐军有个高中同学张勤，就在医大附属医院工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