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二口陶瓮蒸腾着异香。陆昭撕开染血的绷带浸入酒坛,靛蓝毒血凝成桃瓣状结晶:北疆狼骑的箭毒,解药需至亲之血。他忽然咬破姜窈指尖,血珠坠入酒液时,瓮中浮出张硝制的人皮舆图。
三年前姜家灭门那夜,你阿爹用桃汁在我背上刺青。陆昭转身露出月牙痕,刺青在血光中蜿蜒成婚书笔迹,他早知你会捡到我。
阿梨抓碎的陶片里,掉出半枚狼牙匙。姜窈终于记起,陆昭正是她六岁时在桃林迷路,用野莓哄她回家的哑巴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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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兵的弩箭穿透地窖木门时,陆昭正教姜窈用桃核拼合北疆要塞图。少年掌心覆着她的手背,带茧的指节压住关隘:姐姐可知,大婚那日北疆要烧三烽火
毒烟渗入缝隙,姜窈的瞳孔泛起琥珀色——这是她试饮百毒练就的异相。陆昭突然含住她染毒的指尖:别动,赤云菇混桃胶是剧毒。他喉结滚动咽下解药,唇色却泛起死灰。
阿梨凄厉的叫声中,姜窈掀翻酒坛。陈酿遇火化作青鸾状烈焰,将追兵逼退三丈。她在火幕中撕开陆昭的衣襟,心口刺青竟是姜家祖传的《百毒谱》序章。
你饮过我的血。陆昭在灼热里扣住她的腕,姜窈,我生是你埋的桃醉,死是你坟前的引魂幡。少年咳出的血染红《北疆舆图》,要塞标记竟与桃核纹路重合。
地窖轰然塌陷的刹那,阿梨叼着狼牙匙撞开暗门。姜窈拽着陆昭坠入地下河,湍流中有冰凉的手抚上她后颈——是当年哑巴少年为她摘桃时,留在衣领的桃胶印。
姐姐终于想起来了。陆昭在漩涡中贴着她耳畔低语,你及笄那日,我隔着地窖听过你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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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出水面时,漫天桃瓣化作火雨。姜窈望着对岸燃成火把的桃林,那是阿爹教她辨毒性的启蒙地。陆昭将狼牙匙刺入锁骨,挑出粒带血的桃核:你埋的合欢酒坛里,藏着北疆十三部的命脉。
阿梨湿漉漉的爪子按上桃核,暗纹竟与县令密室里的龙脉图呼应。姜窈突然扯断颈间红绳,坠着的桃核雕裂开,露出半枚虎符——正是三年前灭门案丢失的兵权信物。
陆昭。她将毒蕈粉抹在少年唇上,你要的天下,我陪你烧。
对岸传来第七声狼嗥,桃林深处的烽火台突然窜起青烟。陆昭笑着咳出血沫,将染毒的指尖按进她掌心:姐姐,该点合卺烽火了。
**第三章:桃蹊与偷来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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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梨叼着烤焦的野雉闯进山洞时,陆昭正用桃枝给姜窈绾发。少年指尖缠着偷摘的忍冬藤,故意将花瓣别在她耳后:北疆新娘戴忍冬,寓意...
寓意新郎活不过三更。姜窈反手将毒针抵在他喉结,却摸到他藏在袖中的桃木梳——梳齿刻着两人初见那日的星图。
洞外忽起狼嗥,陆昭就势将她扑倒在干草堆。温热鼻息拂过颈侧时,姜窈发现他不过是伸手够岩壁的野蜂蜜:姐姐的耳坠,沾了槐花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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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冲塌了半片山崖,却现出条桃核铺就的小径。阿梨兴奋地追着滚动的桃核,尾尖扫开苔藓露出块残碑——姜氏桃蹊。陆昭摩挲着碑文轻笑:原来岳丈大人早给我们备了聘礼。
姜窈踹向他膝弯的瞬间,少年忽然吹响骨哨。桃林深处奔来匹通体雪白的马驹,额间桃瓣状红斑与她胎记如出一辙。
它叫偷月。陆昭将缰绳绕在她腕间,最擅盗取酿酒人的春梦。马儿亲昵地舔舐姜窈掌心,鬃毛里掉出朵干枯的合欢花——正是她三年前埋在酒坛的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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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宿废弃驿站时,陆昭变戏法似的掏出包糖渍桃干。
县令书房暗格顺的。他咬住姜窈要抢的指尖,姐姐猜,我还在他枕头下找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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