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双脚像灌了铅，挪不动分毫。我只是呆呆地站着，看着她，看着她为小女孩梳着头发，看着她眼里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

    病房里的消毒水味浓得呛人。李婉把梳子轻轻放在床头柜上，她转过头，目光扫过我，那眼神像是在说别过来。我愣在原地，全身僵硬，大脑一片空白，只听见那护士还在碎碎念：你们这些家属，真没心没肺！她的声音像一把钝刀，一下一下割在我心上。

    李婉又低下头，继续为小女孩整理头发。她轻声说着什么，声音小得像蚊子哼。我听不清，可我能感觉到，那话语里藏着她的爱，藏着她的不舍，也藏着她的绝望。我感觉自己的心在一点点碎裂，像是被风化的石像，正在一点点瓦解。

    我抬手扶着墙，手心的冷汗浸透了衬衫。我多想冲进去，多想抱住她，多想告诉她，我来了，我不会再离开。可我只能站在走廊里，像个被世界遗弃的孤魂。我听见自己的呼吸声，急促又杂乱，像是在诉说着无尽的愧疚和痛苦。

    我感觉自己的灵魂被抽空，只剩下这具空壳，站在这冰冷的走廊里。我看着李婉，看着她为小女孩扎好最后一个辫子，看着她轻轻亲吻小女孩的额头。然后，她转过头，看着我，那眼神像是在说对不起。我感觉自己的心被狠狠揪住，被撕裂，被碾碎。我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只能任凭痛苦在心里蔓延。

    我站在医院走廊里，眼前一片模糊，耳边还在回荡着护士那句癌症晚期了，命都快没了。我感觉自己的心像被无数把刀在疯狂地割着，血肉模糊。我想起我们现在的情形，才意识到自己早已陷入了一个巨大的、黑暗的漩涡。我踉跄着后退几步，背靠墙滑坐在冰冷的地上，双手抱头，痛苦地闭上眼睛，眼前却突然浮现出一张青涩的脸。那是一段被封存了多年的记忆，此刻却如同汹涌的潮水般，呼啸着冲了出来，将我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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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那是八十年代初的一个冬日，寒风凛冽，火车站里人头攒动。我拖着沉重的行李，艰难地挤上了一辆回乡的火车，寒冷和疲惫让我只想尽快找到一个落脚的地方。车厢里挤满了人，嘈杂声、哭闹声此起彼伏。我艰难地穿梭在人群中，寻找着一丝喘息的空间。就在这时，不小心撞到了一个女孩，她怀里的书差点掉落。我赶紧伸手接住：对不起，实在对不起！这车厢太挤了。她抬起头，那一刻，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她有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淡淡的阴影，眼神里满是惊惶。她轻声说：没关系的，你也不是故意的。声音像黄莺出谷般动听，还带着一丝怯生生的温柔。

    她叫李婉，是个医学院的学生。我们就这样相识了。那是一个漫长而温馨的旅途。车厢里嘈杂不堪，可我们却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彼此分享着自己的故事。后来，她从书包里掏出一本普希金的诗集，递给我：这本书我看了很多遍，有些地方还做了批注，也许你会喜欢。我接过书，触到她温热的手指，心里泛起一阵莫名的悸动。火车一路颠簸，那本诗集成了我们之间的纽带，诗中的文字在我们心中悄悄播下了情愫的种子。旅途即将结束时，她突然把书塞到我手里，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这书就送给你了，留个纪念吧。说完，她低下头，避开了我的目光。我愣在原地，看着她匆忙转身离去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满是眷恋。

    回到校园，我们的书信往来开始了。每一个夜晚，当舍友们鼾声四起，我都会小心翼翼地拿出她的信，在台灯下细细品读。那娟秀的字迹，每一笔都像是在轻轻诉说着她的思念和对未来的憧憬，仿佛让我又回到了那个温暖的车厢。我也会认真地回信，把我的校园生活、我的喜怒哀乐毫无保留地倾诉给她。我们就这样在字里行间传递着彼此的牵挂，那是一段纯粹而美好的时光，没有杂质，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