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王爷,冯双礼策马而来,铠甲上还带着夜行侦查的露水,孔有德将城内半数火炮都调到了南门,还新铸了三门红夷大炮,射程比我们的佛郎机远上一里有余。
我眯起眼睛,城墙上那面定南王的大纛在风中猎猎作响,刺得人眼眶发疼。
十年前扬州城破时,就是这面旗帜插上了史可法殉国的城楼。
传令下去,我握紧缰绳,寅时埋锅造饭,拂晓攻城。
黎明的雾气还未散去,我军火炮已发出第一声怒吼。
炮弹砸在桂林城墙上,碎石飞溅,却只留下几道浅痕。
城头清军的红夷大炮随即还击,碗口大的铁弹呼啸着砸进冲锋的队列,血肉横飞。
我转向传令兵,放火象!
五十头战象尾缚浸油茅草,在震天的战鼓声中冲向城门。
清军炮火立刻转向,一头接一头的巨象在火海中哀鸣倒下。
但就在他们注意力被吸引时,冯双礼已率三千死士从漓江浅滩绕至西门。
辰时,西门告破。
我亲率铁甲军杀入城内,长街顿时变成修罗场。
清军的火铳手在巷战中毫无优势,被我们逼得节节败退。
雁翎刀砍卷了刃,就抢过敌人的长矛;矛杆断了,就抡起街边的条石。
报——孔有德退守王府!
当我们冲进定南王府时,眼前的景象让最悍勇的士卒都僵在原地——
后院空地上,三百多具孩童的尸首用石灰腌着,整整齐齐垒成金字塔状。最顶端是个女童,小手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麦饼。
开炮。我的声音冷得像冰,把这座魔窟轰平。
五十门佛郎机炮对准王府,冯双礼夺过一个炮兵的火把:我来!
震天的炮火中,定南王府化为火海。
孔有德穿着朝服从浓烟里冲出,金钱鼠尾辫烧得焦黑。他举着玉圭嘶吼:我乃大清......
一支重箭穿透他的咽喉,将这个扬州屠城的刽子手钉在燃烧的廊柱上。
我放下铁胎弓,看着他在烈焰中扭曲挣扎,直到化作焦炭。
此战,我军阵亡八千六百七十二人。
缴获红夷大炮十八门,解救被掳妇孺三千余。
最珍贵的是——在王府地窖找到的《九州舆图》,上面标注着清军所有屯粮要地。
然而当捷报传至昆明,孙可望正在饮宴。他摔碎酒杯,对心腹冷笑:我这二弟,倒是给本王送来份大礼。
5.
大军继续出征,七月又收复平乐、梧州,八月拿下永州。
十一月,衡州阴雨连绵,城郊伏龙坡的泥泞中,三万精甲已潜伏三日。
士兵们嘴里衔枚,铁甲上覆着枯草,冻僵的手指却仍紧握刀柄。
探马来报时,我正在擦拭义父留下的雁翎刀:禀王爷,尼堪大军距此二十里,镶红旗前锋已过樟木桥。
传令,刀锋映出我眉间新添的箭疤,待帅旗过坡,先断其尾。
午时三刻,血战开端。
清军队伍如长蛇蜿蜒而来,尼堪的金顶大轿在正中晃悠。
突然坡顶滚下数十根火油巨木,瞬间将后军截断。冯双礼率弓弩手从左侧松林现身,箭雨遮天蔽日。
有埋伏!镶白旗护军刚举起盾牌,坡右密林中突然冲出披甲战象雷吼。
这头在桂林战役中失去左眼的巨兽,獠牙上绑着淬毒短矛,一个冲锋就踏碎了清军炮队。
尼堪到底是宿将,立刻组织火铳手结阵。铅弹穿透雷吼的铠甲时,巨象哀鸣着扑倒,压碎了整排铳手。
震天爆炸中,王德仁率重甲士杀入敌阵:诛杀尼堪者,赏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