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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一章

    玉碎重楼夜

    谢砚秋盯着炭盆里的羊脂玉碎渣,直到最后一丝光泽被火焰吞噬。

    铜漏滴答声里,窗外的月亮正被乌云啃噬得残缺不全,像极了她十年婚姻的模样。

    夫人,夜已深了。绿萝捧着狐裘的手悬在半空,镜中映出她欲言又止的神情。

    谢砚秋转身时,袖中半片碎玉硌得掌心发疼——那是从萧承煜书房暗格里偷来的,与今日在温泉别庄见到的玉佩残片恰好能拼成一对。

    三日前,她替夫君整理书房时,暗格缝隙里露出的羊脂玉角让她心跳骤乱。

    今夜宴席散后,醉酒的萧承煜抱着她颈间直呼晚吟,温热的酒气里混着陌生的玫瑰香,与她惯用的沉水香截然不同。

    去把东厢房的绿萼桃全扔了。谢砚秋望着镜中自己泛青的眼下,指尖抚过案头《贞观政要》里夹着的密信——那是萧承煜写给晚吟的情笺,落款日期是他们成婚第三年的端阳节。

    绿萝惊得狐裘落地:夫人,那是林大人送的贡品……

    我瞧着碍眼。谢砚秋截断她的话,目光落在窗外随风摇曳的灯笼上。

    十年前,她嫁入定北侯府时,萧承煜说绿萼桃象征心无旁骛,亲自在后园栽了满院。

    如今才知道,这花是他与白月光的暗号,每一片花瓣都浸着谎言。

    更夫打更的声音从巷口传来,已是子时三刻。

    谢砚秋捏碎袖中碎玉,任锋利的边缘划破掌心——十年了,她终于看清,这侯府的每一块砖,都浸着别人的血。

    雕花木门吱呀作响时,她已换好素白中衣,腕间红痕被袖口掩得恰到好处。

    萧承煜带着夜露寒气闯进来,衣襟上沾着的绿萼桃瓣跌落在地,像极了当年他替她簪花时的模样。

    砚秋,明日早朝……他的话在看见她掌心的血时戛然而止,瞳孔骤缩的模样让谢砚秋想起昨夜在温泉别庄见到的场景——他也是这样惊恐地望着苏晚吟腕间的刀伤。

    夫君可还记得,十年前我替你挡的那道刀疤

    她伸出手,任由血珠滴在他绣金蟒纹的袖口,今日在慈恩寺,知客尼说绿萼桃需雪水浇灌,三载方得一花,可我怎么觉得,这花用血水养着,开得更艳呢。

    萧承煜后退半步,腰间玉佩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那是他从不离身的祖上传家宝,今日她却在苏晚吟的妆奁里见过一模一样的半片。

    砚秋,你累了,早些歇息……他转身时带翻了桌上的茶盏,青瓷碎裂声中,谢砚秋看见他发间新添的银丝——原来不知不觉间,他们都已不再是少年。

    等他脚步声消失在回廊,谢砚秋从妆奁深处取出半幅画像。

    画中女子身着嫁衣,眉间一点朱砂痣,正是十年前暴毙的前侯夫人沈氏。

    她指尖抚过画像边缘的焦痕,忽然想起方才炭盆里未燃尽的信笺残片——那上面写着沈鸿通敌证据已毁。

    绿萝,备车。她将画像塞进袖口,明日去慈恩寺,替我请一炷最粗的香。

    窗外,乌云终于吞尽了月亮。

    谢砚秋望着镜中自己决绝的眉眼,忽然想起十四岁那年,她在巷子里持刀砍向地痞时,也是这样的眼神。

    十年后,这把刀,该出鞘了。

    第二章

    初遇惊鸿影

    慈恩寺的台阶覆着新雨,谢砚秋拾级而上时,袖中画像被冷汗浸得发潮。

    大雄宝殿的烛火忽明忽暗,她跪在蒲团上,望着如来佛慈悲的眉眼,忽然想问:这世间谎言遍地,佛祖可曾看见

    夫人可是求子知客尼的声音惊破思绪。

    谢砚秋抬头,见她目光落在自己腕间红痕上,忙用佛珠掩住: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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