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己来。苏晚往后退了半步,后背抵在冰凉的衣柜上。
陆沉看见她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影,像只怕人的小兽,突然想起新婚那晚,她也是这样缩在床头,等着他发落被继母刁难时磕破的膝盖。
陈伯抱着投影仪匆匆离开,脚步声在走廊里渐渐消失。
客房里只剩下雨声和两人交错的呼吸,苏晚盯着地板上的账本,突然开口:阿沉,你是不是觉得我……
觉得你什么陆沉打断她,指尖划过账本上老宅拆迁款的条目,觉得你和陈伯合谋算计陆明还是觉得你偷拿我妈留下的镯子
女人猛地抬头,眼里闪过惊讶。床头柜上的台灯晃了晃,暖光映出她眼下的泪痣——结婚时他总说那是克夫痣,现在却觉得像颗落在雪地里的红豆。
镯子是我从佛龛里拿的。苏晚咬住下唇,指尖绞着裙摆,那年继母说陆家儿媳必须戴传家宝,却给了我个假的。
我跪在祠堂三天,陈伯才告诉我真的藏在……
不用说了。陆沉突然转身,怕自己再听下去会控制不住喉间的哽咽。
前世他把真镯子送给了林小羽,还骂苏晚贪心,现在想想,她连摸一下生母遗物的资格,都是用膝盖磨破的血泡换的。
窗外传来闷雷,苏晚突然想起什么,慌忙去捡散落在地的照片。
陆沉看见其中一张上,陆明正把一叠现金塞进某个男人手里,背景是医院后巷——那是前世推她下楼的凶手。
这些证据,你攒了多久他蹲下身帮她捡,指尖碰到她冰凉的手背。
苏晚触电般缩回手,却没注意到一张照片滑进他掌心:是她和陈凯的亲密照,但仔细看,她指尖正按着对方手腕的穴位,角度错位才显得像拥抱。
从你第一次打我开始。苏晚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你说我娘家穷,配不上陆家,可你不知道,我爸临终前让我保护好老宅,那是我妈唯一的念想……
话没说完就被雨声盖过。陆沉看着她蹲在地上整理账本,后颈的疤痕在灯光下泛着淡粉,突然想起重生前在太平间,她身上盖着的白布下,这道疤痕被血泡得发涨——那是他亲手造成的伤。
以后别跪了。他突然开口,声音哑得像塞了团棉花,膝盖留着给咱们孩子磕头,别浪费在陆家祠堂。
苏晚的动作猛地顿住,指尖捏皱了张银行流水单。她抬头望着陆沉,发现他眼里有从未见过的温柔,像冬雪初融时的阳光,烫得人眼眶发酸。
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震动,是陆明发来的消息:哥,捉奸结果如何要不要我让人把视频发公司群
陆沉盯着屏幕冷笑,指尖划过相册里那张偷拍的产科B超单。
苏晚看着他突然绷紧的脊背,突然想起抽屉里还藏着份文件——是老宅地窖保险柜的钥匙,和一张泛黄的纸,上面写着陆沉,你母亲的死,不是意外。
雨声渐密,客房里的暖光被乌云遮住。苏晚摸着口袋里的抗抑郁药瓶,突然听见陆沉说:明天跟我去老宅,把真镯子戴上。
顿了顿,又补了句,还有,以后别再用假的骗自己了。
她看着男人转身时,西装下摆扫过满地账本,突然发现他捡照片时,悄悄把那张陆明买凶的证据塞进了内袋。
窗外的闪电划过,照亮他背影里从未有过的坚定,像座突然长出枝叶的枯树,在暴雨里慢慢抽出嫩芽。
这一晚,苏晚躺在主卧飘窗上,看着陆沉在书房亮了整夜的灯。他翻账本的声音混着雨声,像首从未听过的安眠曲。
床头柜上,那支被血染红的录音笔静静躺着,里面录着陈伯的叹息:夫人,您可知道,陆老夫人临终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您和小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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