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但那年冬天,她在值班室化成一具焦尸。
2
煎药房的排风扇在暴雨中呜咽。
我攥着偷来的门禁卡,后颈月牙疤突然刺痛——这是母亲遇难前留下的预警信号。
透过门缝,钱程佝偻着背褪下保洁服,灰白工装滑落瞬间,白衬衫下的背肌如弓弦绷紧。
咕嘟——
铜锅红汤翻涌着辣椒籽。
钱程颤抖的手舀起一勺热汤,汤汁却精准泼在我领口:
衣服湿了得换吧
他浑浊的眼球蒙着水雾,衬衫第三颗纽扣被胸肌撑出裂痕,露出的皮肤泛着年轻人特有的光泽。
更衣室木门吱呀合拢。
镜中倒影里,钱程弯腰捞羊肉时后背肌群起伏如浪。
那道斜贯肩胛骨的刀疤位置,与三年前火灾中把我推出火场的蒙面人完全重合。
指尖在换洗衣物里触到冰凉物件——半枚生锈的怀表。
表盖内嵌着母亲穿护士服的老照片。
火锅突然爆出炸响。
红油里浮起张泛黄的证件,警徽在牛油中晕开诡异光斑。
我捞起那张烫手的塑封卡片,照片上的我穿着从未见过的警服,签发日期竟是昨天。
血涌上太阳穴时,钱程的假牙恰好掉进沸腾的汤底。
他抓挠锅沿的手背青筋暴突——这分明是壮年男子的血管。
走廊传来高跟鞋的脆响。
钱程猛地掀开中药柜暗格,将我推进去时胸肌撞得我鼻尖发酸:
藏好你该继承的东西。
他沙哑的嗓音突然褪去苍老感,檀香混着汗味钻进鼻腔。
暗格合拢前最后一瞥,我看见他后腰别着把老式转轮手枪。
黑暗中有霉味钻进喉咙。
怀表齿轮发出细微咔嗒声,表盘背面刻着1314——这串数字曾出现在母亲烧焦的日记本扉页。
指腹摩挲照片边缘,突然触到凸起的针孔:
二十年前的产房记录单被叠成方块,泛黄纸页上印着婴儿脚印与护士长的签名。
苏蔓!
护士长的尖叫刺穿木板。
我慌忙合拢暗格,却见钱程佯装擦桌。
碘伏棉球在桌面画出歪扭的火龙果——与今早病房垃圾桶里的涂鸦如出一辙。
猩红指甲挑起那张崭新的警官证,护士长的新月眉拧成死结:
老头子,这塑封膜都没起毛边呢。
钱程突然剧烈咳嗽,打翻的芝麻酱泼在护士长裙摆。
暗格里怀表突然疯转,表链勒进腕骨。
更衣镜背面缓缓移开,霉斑墙面上钉满偷拍照——我夜班时伏案打盹的侧脸。
核对药单时攥紧的拳头,每张照片边缘都露出半截深蓝工装袖口。
暴雨砸在排风扇上如催命鼓点。
最新那张照片里,我昨夜在值班室揉眼睛时,窗玻璃倒映着钱程举相机的右手。
虎口处火焰胎记的边角晕开墨渍,分明是匆忙描画的纹身。
3
白炽灯在金属床架上折射出冷光。
三天前我冲进院长办公室讨说法,却撞见那个秃顶老头正把护士长按在药品账本上苟合。
此刻束缚带勒进腕骨的疼痛,远不及诊断书上偏执型被害妄想的红章刺眼。
疗程开始。
护士长将电极片贴向我太阳穴,她白大褂下的樱桃耳钉闪着红光——和院长情妇耳朵上那对一模一样。
电流窜上皮肤的瞬间,铁门被踹出震耳欲聋的轰响。
钱程挥舞着拖把踉跄冲进来,假发歪斜露出寸许黑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