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玻璃的轨迹与牌友摸牌的手势完全同步。

    那个因尘肺病颤了十年的手指，此刻捏着九条牌稳如磐石。

    幺鸡牌第三次出现在我掌心时。

    靳潜突然撞翻水桶，水流漫过地砖的瞬间，三张幺鸡牌在反光中显出深浅不一的凹点。

    北风圈该换座位了。

    他拧着抹布的手指关节爆响，这是我和他约定的危险信号。

    当我借口手滑摔落牌尺时，靳潜已用刮水器在地面勾出北斗七星的标记，第七个光点正指向火龙果田西侧的水泵房。

    七筒。

    护士长甩牌力道震得牌友的氧气面罩移位，靳潜的抹布突然停在窗框某处。

    牌友每次抓牌前总会无意识摩挲左手小指——那里有圈比肤色浅的戒痕。

    而护士长右膝支起的角度，正与戒痕压痕形成的23度夹角吻合。

    牌局进行到南风圈第三轮。

    靳潜的保洁车恰时卡住护士长的撤退路线，她撞翻的保温杯里滚出几颗火龙果籽。

    胡了！

    我推倒牌墙的刹那，靳潜的鞋尖重重磕向地砖裂缝。

    轰隆声中牌桌塌陷，泛着荧光的防护服残片裹着泥土喷涌而出，领口处的放射线标志被干涸的血渍糊成蛇形。

    护士长抓住牌友的氧气管后撤，靳潜扯开保洁服露出后背交错的旧伤，某块菱状疤痕因肌肉绷紧凸起，形状竟与防护服缺口的锯齿完全咬合。

    2013年放射性废料运输车劫案，

    他徒手掰开塌陷的木板，当年那个瘸腿的押运员，现在该用手术刀代替铁锹埋尸了吧

    牌友的咳嗽声突然停止，他从假牙槽抠出微型注射器刺向苏蔓脖颈。

    靳潜旋身用左肩挡下药液，右掌劈在护士长膝窝旧伤处。

    她栽进地缝时抓落的假发里掉出半张被火灼过的工牌，照片上的人穿着印有1314行动组的防护服。

    你母亲教我打第一局麻将时，

    靳潜踩住试图钻入地缝的牌友，说过幺鸡代表浴火重生的不死鸟。

    我抚过塌陷处裸露的泥土，指尖沾上的蓝紫色颗粒与火龙果田土壤检测报告里的放射性突变株一模一样。

    窗外突然传来推土机的轰鸣，护士长笑声混着发动机震动传来：

    该给火龙果田施肥了。

    靳潜后颈的疤痕在月光下泛红，那是二十年前母亲用烧红的麻将牌烙下的警告标记。

    此刻正与地缝里露出的半截防护服编号首尾相接。

    12

    精神病院活动室的日光灯管嗡嗡作响，我在绿绒牌桌上铺开母亲遗留的翡翠麻将。

    靳潜佝偻着背调试助听器，保洁服下若隐若现的胸肌轮廓，在牌友的老花镜片上折射出细碎光斑。

    今天咱们玩点新鲜的。

    我将幺鸡牌推到东南位，鎏金涂层在靳潜的监听器镜头下泛着幽光，

    胡牌的人能去火龙果田摘果子。

    护士长涂着樱桃色甲油的手指突然僵住，她腕间的铂金链子缠住九条牌：

    苏护士有心了，不过医嘱说...

    医嘱说适度娱乐能防老年痴呆。

    靳潜不小心碰翻保温杯，枸杞茶泼湿她真丝衬衫。

    水渍在胸口洇开的形状，竟与母亲尸检报告上的灼痕完全重合。

    牌局在消毒水味中开始。

    靳潜的帕金森式洗牌法让象牙牌碰撞出摩斯密码的节奏。

    我摸到第三张东风时，发现牌背凹刻的火龙果田坐标——E113°41，正是上周挖出骸骨的位置。

    杠！

    牌友兴奋地推倒四张白板，假牙磕在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