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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像上,缺了半张脸的菩萨,嘴角的红胭脂在光里泛着暖光,像是在笑。

    菩萨在笑呢。阿笑说。

    因为她看见,陈默生望着巷子里渐渐亮起的炊烟,我们自己成了菩萨。

    第二天,《申报》头版登着陈默生的报道,配图是货场里举着工牌的工人,还有阿笑被按在地上却依然扬起的脸。标题是:《他们不是蝼蚁——记一群上海平民的反抗》。

    三天后,南京来的监察员查封了吴记商行的所有仓库,在苏州的货栈里起获了两万箱赈灾罐头。吴二爷被带上警车时,阿笑带着小秀、二柱和老工人们站在路边,小秀举着个缺了口的搪瓷杯,里面盛着刚煮的野菜粥——那是用吴二爷仓库里剩下的糙米煮的。

    阿笑姐,小秀指着警车,吴二爷会坐牢吗

    会。阿笑摸了摸她的头,坐很久很久的牢。

    那我们以后不用饿肚子了

    不用了。阿笑望着远处的江,江面上有纸鸢在飞,粉红的尾巴像朵云,因为我们学会了反抗,学会了把自己的苦处说出来,让所有人都听见。

    风掀起她的蓝布衫角,银锁片在阳光下闪着光。陈默生走过来,手里拿着修好的纸鸢:放吗

    放。阿笑接过纸鸢,跑向江边。小秀追在她后面,笑声像银铃。纸鸢越飞越高,穿过云层,飞向太阳升起的方向——那里有他们的希望,有他们的反抗,有他们用笑容和汗水织成的,新的天。

    觉醒与新生

    民国三十七年的秋来得晚,九月的上海还飘着黏腻的暑气,可棚户区的青石板缝里已经钻出了野菊。阿笑蹲在井边淘米,竹篮里的白米泛着珍珠似的光——这是昨天监察院送来的赈灾粮,每户分了五斤。小秀蹲在她脚边,用树枝在泥地上画人字,发梢沾着井台的水,像只湿漉漉的小麻雀。

    阿笑姐,小秀突然抬头,陈先生说我能上学了

    阿笑把米筛进瓦罐,水珠顺着指缝滴在小秀画的人上,晕开一片湿痕。陈先生找了圣玛利亚女中的周校长,她摸了摸小秀的羊角辫,校长说只要能凑够三块钱学杂费,就让你插班读一年级。

    小秀的眼睛亮得像星子:我要学写自己的名字,写沈小秀!还要学算术,算清楚吴二爷偷了多少罐头!

    阿笑笑了,米香混着野菊的清苦味钻进鼻腔。她想起上个月在货栈,老工人们举着工牌喊我们是人,想起陈默生在报道里写:当泥里的草知道自己是草,并且要往天上长,这世道就该变了。

    阿笑!

    陈默生的声音从巷口传来。他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衫——上个月被吴二爷的手下撕坏的西装,终于换成了和棚户区街坊一样的粗布衣裳。手里捧着个硬纸壳箱,箱盖露出半截铅笔头。

    纺织厂的女工捐的,他把箱子放在井台上,有课本、铅笔,还有旧书包。周校长说,只要我们能凑十个孩子,就派老师来破庙办夜校。

    阿笑掀开箱盖,里面躺着本边角卷了的《国语》课本,扉页写着赠苦难中的弟妹。她翻到第一页,工整的小楷写着:人之初,性本善——和小秀在泥地上画的人字,刚好凑成完整的一句话。

    二柱家的小宝、王阿婆的小孙子,加上小秀,已经七个了。阿笑掰着手指头数,再去后巷喊喊,说不定能凑够十个。

    陈默生从口袋里掏出张油印的通知,墨迹还没干:我让印刷厂加印了五十张,下午和你去贴。他指了指箱底的红布,周校长还说,夜校要挂个牌子,你给取个名

    阿笑望着井里的倒影——她的蓝布衫还是补丁叠补丁,可眉眼里的怯意早没了。就叫向阳夜校吧,她说,让孩子们知道,就算在阴沟里,也要朝着太阳长。

    夕阳把青石板染成蜜色时,阿笑和陈默生沿着巷子贴通知。破墙根、竹篱笆、晒尿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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