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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秀脸上的泪,他们为什么追你

    陈默生摘下眼镜,用西装袖子擦了擦:我叫陈默生,在《申报》当记者。前阵子写了篇报道,说吴二爷勾结军阀倒卖军粮,把美国罐头藏在仓库里,却让码头工人吃发霉的窝窝头......他的声音低下去,报社被砸了,主编被打住院,他们要抓我灭口。

    阿笑点了点头,像是听懂了,又像是没听懂。她伸手帮陈默生理了理野花环:这花是马齿苋,能入药,你脸上的伤,用它敷敷能消肿。

    陈默生这才注意到阿笑的手——手指细长,指节却有些变形,是常年做粗活的缘故。她的蓝布衫洗得发白,补丁叠着补丁,可领口却别着朵用红布做的小花,针脚歪歪扭扭,像是自己缝的。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阿笑。她笑了,大家都这么叫我,因为我总爱笑。

    陈默生望着她的笑容,忽然想起今早被追杀时,他躲在巷子里,看见个妇人抱着饿死的孩子哭,那孩子的脸青得像茄子;又想起昨天在码头,有个工人扛着米袋晕倒,吴二爷的手下踢他的头,说死了正好,省口饭。可眼前这个姑娘,明明自己都快饿死了,却还能笑得这么纯粹,像是暴雨里的野菊,越是被打湿,越要挺直了茎秆。

    阿笑,他说,我想把你的故事写进报道里。你让我知道,在这么黑暗的世道里,还有人能笑着活下来。

    阿笑歪了歪头:我的故事有什么好写的我就是个捡破烂的丫头。

    不,陈默生认真地说,你的笑容比任何报道都有力量。它让我明白,我们为什么要反抗,为什么不能放弃。

    小秀拽了拽阿笑的衣角:阿笑姐,我饿......

    阿笑这才想起怀里的红薯干,可刚才被疤脸阿四一吓,早不知道掉哪儿去了。她摸了摸口袋,摸出半块硬邦邦的米糕,那是三叔今早塞给她的,小秀,你吃。

    阿笑姐也吃。小秀把米糕掰成两半,塞给阿笑半块。

    陈默生看着这一幕,喉咙发紧。他摸了摸怀里的牛皮纸包——里面是他偷拍的吴二爷仓库照片,还有工人的证词。他忽然觉得,这些照片和证词有了更重要的意义:它们不仅要揭露黑暗,更要保护像阿笑这样的笑容。

    雨渐渐停了,破庙的瓦缝里漏下几缕光,照在阿笑的银锁片上,泛着温柔的光。她站起身,拍了拍裙角的草屑:我带你去后巷躲躲吧,吴二爷的人一时半会儿不会再来。

    陈默生跟着她往外走,经过观音像时,他忽然停住脚步。那尊缺了半张脸的菩萨,嘴角的红胭脂在光里显得格外鲜艳,像是在笑。

    阿笑,他轻声说,你知道吗刚才你笑的时候,连菩萨都在笑。

    阿笑回头,阳光穿过她的发梢,在她脸上镀了层金边。她的笑容比阳光更亮,像一把刀,劈开了这阴沉沉的天。

    那是因为,她歪着头,眼睛里闪着光,菩萨也舍不得看我们哭呀。

    希望与绝望

    雨停了三天,棚户区的青石板却还没干透,踩上去黏糊糊的,像踩在泡发的旧棉絮上。阿笑蹲在屋檐下补小秀的破袜子,针脚歪歪扭扭,阳光从漏了瓦的屋顶斜斜切进来,在她膝头洒下一块亮斑。陈默生坐在门槛上,正用铅笔在皱巴巴的烟盒纸上记什么——这是他藏在牛皮纸包里的工人证词,昨天夜里趁阿笑睡着,他偷偷去码头找了几个相熟的搬运工,指甲缝里还沾着煤渣。

    阿笑姐,小秀捧着个缺了口的搪瓷杯凑过来,杯底沉着两颗野山楂,陈先生说这叫采访,要把我们的苦处写成字,登在报纸上。

    阿笑抬头,见陈默生的眼镜片闪着光,嘴角沾着饭粒——今早她煮了马齿苋粥,他吃得太急。登报有啥用她把补好的袜子套在小秀脚上,上个月王阿婆的儿子被黄包车撞死,报社登了豆腐块大的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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