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6次味觉觉醒

    1

    菜鸟入笼

    玻璃大厦在正午的阳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像一块被强行抛光过的金属，刺得人眼睛发酸。罗小奋仰头望着这座号称巨鳄集团总部的庞然大物，领带勒得他喉咙发紧，新买的皮鞋硌得脚后跟生疼。他咽了咽口水，心想：这楼怎么看着像一张咧开的嘴

    大厅里冷气开得极猛，罗小奋的廉价西装被吹得簌簌发抖。前台小姐的睫毛长得能当苍蝇拍，她头也不抬地甩给他一张门禁卡，鲜红的指甲在卡片上敲了敲：新人的卡是绿色的，别走错电梯。

    走错会怎样罗小奋下意识问。

    前台终于抬眼看他，嘴角翘起一个精致的弧度：上个月有个实习生去了负三层，现在还在后勤部通马桶。

    ——原来电梯会吃人。

    罗小奋捏着卡片，挤进一台塞满西装革履的金属笼子。电梯里的空气像是被抽干了，只剩下浓郁的香水味、咖啡味，以及某种微妙的、像是食物馊掉的气息。他缩在角落，听见前面两个主管模样的男人低声交谈：

    听说这届新人里有个‘清北’的

    呵，学历再高，不也得先学会‘舔茶’

    罗小奋还没琢磨明白舔茶是什么意思，电梯突然剧烈一震，灯光骤灭。黑暗中，他感觉有黏腻的东西蹭过他的手背——像舌头。

    叮！十八楼到了。

    灯光重新亮起，电梯里一切如常，只有他手背上残留着一道可疑的水渍。走廊尽头，人事总监笑面佛挺着啤酒肚迎上来，手里端着一只茶垢发黑的紫砂杯：小罗啊，知道规矩吗

    杯沿上结着厚厚的褐色污垢，像某种古老的化石。罗小奋盯着杯子里漂浮的茶叶梗，突然想起奶奶说的——旧社会长工要喝地主老爷的洗脚水表忠心。他胃里一阵翻涌。

    我……我紫外线过敏！他猛地后退两步。

    笑面佛的笑容僵在脸上。半小时后，罗小奋抱着纸箱站在臭鼬组门口，门牌上贴着一张泛黄的便签：此处有沼气，点火请谨慎。

    推开门，一股复杂的味道扑面而来——泡面汤、发霉的键盘、还有隐约的螺蛳粉酸笋味。三个脑袋从隔间里探出来：

    哟，新馊货顶着鸟窝头的酸笋哥咧嘴一笑，牙缝里卡着辣椒皮。

    腐竹姐的转椅吱呀一声转过来，她穿着珊瑚绒睡衣，脚上的棉拖鞋一只是兔子，一只是熊：别怕，咱们这儿唯一的工作准则——

    就是没有准则！豆泡叔从文件堆里举起咖啡杯，杯底黏着张便签：责任到此为止。

    罗小奋的西装肩线垮了下来。他忽然觉得，比起会吃人的电梯，或许这里才更接近真实的职场——一群被腌入味的咸鱼，在馊水里假装游泳。

    2

    臭鼬组的秘密配方

    空调出风口嗡嗡作响，喷出的风带着陈年灰尘的味道，像是有人对着罗小奋的后颈轻轻呵了一口隔夜的浊气。臭鼬组的办公室位于巨鳄集团的西北角，阳光永远照不进来，墙角堆着几箱过期三年的文件，纸箱上爬满了褐色的霉斑，像某种沉默的菌类文明正在悄然扩张。

    腐竹姐从抽屉里掏出一包辣条，撕开包装的声响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格外刺耳。新人，她眯着眼打量罗小奋，知道咱们部门为什么叫‘臭鼬组’吗

    罗小奋的视线扫过酸笋哥油腻的键盘、豆泡叔桌上那杯已经长出菌膜的咖啡，以及腐竹姐显示器边缘贴着的便利贴——今日目标：活着下班。他谨慎地回答：因为……味道比较独特

    错！酸笋哥一拍大腿，震得他工牌上的挂绳颤了颤，因为我们专干那些见不得光、闻不得味的活儿。

    豆泡叔慢悠悠地从文件堆里抽出一份文件夹，封面上印着鲜红的绝密二字，底下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