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源让其他人早早地结束训练去休息。他在柴房里收拾好,见天色尚早,是活动活动臂膀,拿起枪往后院去打算练练,结果刚出门,就见张庆国拿着两杆红缨枪站柴房门外。
爸
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能成什么他爹臭着脸说道,把其中一杆枪扔给张远源:跟我来,让你见识见识我们张家的枪法!
夕阳之下,云霞渐散,弦月半露,是洒落在两道交错的身影上。
张庆国的枪法比张远源的要凌厉,却总能在关键处点到即止。张远源在一旁看着,是想起当年自己还小的时候,坐在院子里看他爹和爷爷在对练的场面,练得什么练的分明是《六郎罪子》里,杨六郎训子的招式。
老爷子当年换角,是怕我扛不起这杆枪。
最后一式回马枪后收枪,他爹张庆国忽然开口说道。
张远源的枪尖停顿在半空,是抬头看向他爹。
封箱下场后,他咳了血,就进了医院。
这事儿张远源他记得,当时他还小,被舅妈带回家住了几天,再听爷爷的消息时,已是医院下达病危通知,整个张家哗啦啦的围在病床前。
只听张庆国的声音化在晚风里,轻的快要听不见:
在救护车去医院的路上,他跟我说,说我气不足,是怕我心性太烈,伤人伤己。
【9】
长平楼的周年公演选在三月初三,而就在二十年前的这天,是长平楼的戏班老班主封箱的日子。
三月初三当天——
长平楼的雕花门前早早地排起了长队,有光顾茶馆多年的街坊顾客,有举着自拍杆闻风而来的年轻人,更叫人意外的,还有张远源他们大学时期的戏曲社指导老师,以及姚娴珍在外任职的戏曲兴趣班的学生等,…而万万没想到的,竟是当地的文旅局局长亲自到场,为的是支持他们镇上的文化传扬。
怎么办怎么办,我好紧张,没说过来这么多人啊
行了,这场面大惊小怪点什么当年学校台上看着台下这么多人也不见你怂。
这哪能比呀…
长平楼迎来前所未有的热闹,服务员忙的脚不沾地,后厨的炉火更是天未亮就烧的火热,外边的张家人们都赶回来帮忙。张远源甚至见到了几年未见的堂兄弟姐妹们,张三爷被孙子张远楠挽着来到后台时,张远源才画完脸上的油彩正紧张的有些手抖。
周世显的妆要三分文气,七分痴情。
可怎么看哥你像是被揍了拳的倒霉书生呀
张远楠在一旁咋呼道,被张三爷一拐杖抽旁边去。
你抖什么大学时汇演也没见你这么怂。
姚娴珍在一旁看不下去,夺过笔给他补眉。毕竟也是戏曲家出身,姚娴珍倒是熟练的检查所有人的一身行头。
张远源穿上了他直播时的那身戏服。那是一套文武生的戏服,胸前有金线绣制的四爪蟒蛇,它盘踞在因为年代久远而褪成泛着暗橘色光泽的锦缎上,手肘处还有细微的勾丝,下摆还沾着洗不掉的豉油渍。
沾上豉油渍但是不好意思了。
看着镜中的自己,张远源是有些抬不起头,他拿过云肩,又见脱线处是忍不住了,拿过一旁的红绳强行打了个死结来维系。完了再一闻,张远源是觉自己浑身上下,都一股子樟脑丸或者广式腊肠的味道。
……
哥!你好了没该上场了!
张远楠从幕前跑回幕后催促道。
张远源更紧张了,他环顾后台一圈,但见全是忙着准备的人,也没看见他爹张庆国的身影,正奇怪,他堂弟张远楠又神不知鬼不觉的突然出现在他身旁。
大伯在厨房里熬枇杷露呢。张远楠鬼鬼祟祟的说道:哥,该你上场了。
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