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指痉挛般抓住林霁的袖口，指甲缝里的群青颜料蹭在反光条上，仿佛将夜空撕下一角贴在救援服。

    林霁摸出第二块葡萄糖，却在触到他嘴唇时顿住。年轻人脖颈处浮现的青色血管让他想起训练时见过的尸体标本，那种介于生与死之间的微妙平衡，此刻正在掌心跳动。

    活着才能看见真正的火焰。他撕开糖纸，将橙黄色晶体抵在沈昭阳舌尖，下个月消防站开放日，希望能见到你。

    雨刮器在车窗上划出扇形波纹，倒影中昏迷的沈昭阳嘴角残留着糖渍。林霁没注意到自己正无意识摩挲救援服上的颜料痕迹，那些蓝色星屑早已渗进纤维深处，像某种悄无声息的寄生。桥栏边的警戒带突然断裂，打着旋飞向阴沉天际。

    急诊室的白炽灯管在沈昭阳瞳孔里炸成碎片。他听见血管里奔涌的镇定剂正在结冰，却仍死死攥住那片染血的橙色布料——方才从林霁肩头扯下的救援服碎片，此刻正硌在掌心纹路里。

    创面有丙烯颜料残留，清创时注意破伤风风险。护士剪开他黏在伤口的衬衫，金属托盘突然被打翻。沈昭阳不知哪来的力气撞开医护人员，蜷缩在处置室角落的样子像极了被暴雨打湿的雏鸟。

    林霁冲进来时正看见他在啃咬手腕的止血带，医用纱布被扯落的瞬间，更多暗红色溪流在瓷砖上蜿蜒。那些伤疤的排列方式突然让林霁想起训练手册上的摩尔斯电码，最深的第七道切口恰好落在求救信号SOS的节奏点。

    别怕。他脱下湿透的战术背心垫在沈昭阳脑后，暴露的右臂有道相似的疤痕在闪光——去年洪灾中被钢筋划过的勋章，要不要摸摸看真正的伤口愈合后会是温热的。

    沈昭阳的指尖突然凝固在距离皮肤半厘米的空中。他看见林霁小臂内侧若隐若现的针孔痕迹，那些青紫色淤斑在强光下显露出花瓣状的病理特征。多年后他才会明白，此刻触碰到的不仅是救援人员的体温，更是倒计时开始的震颤。

    当值班医生掀开林霁的衣袖查看旧伤时，沈昭阳突然夺过护士手中的镊子。沾着碘伏的棉球在空中划出抛物线，精准击中墙上的电子钟——显示屏碎裂的刹那，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引向04:06这个被诅咒的时刻。

    画……沈昭阳趁乱将救援服碎片塞进画本夹层，碳素笔在墙面上疯狂游走。林霁按住他渗血的手腕时，才发现那些看似癫狂的线条正在拼凑消防站的三维结构图，每个逃生通道都标注着精确的尺寸。

    晨光穿透云层时，林霁的执勤表蒙上了层淡青色。沈昭阳沉睡的侧脸倒映在观察窗上，与昨夜救下的轻生者判若两人。护士递来的私人物品袋里，他注意到被血渍浸透的速写本扉页，有行小字在晨曦中显现：

    致看见火焰的你——1999.4.6

    住院部突然传来火警铃声。林霁冲向楼梯间时，后颈的胎记突然开始发烫——那个蝴蝶状的印记正与沈昭阳耳后的灰烬形成共振。在尚未知晓的命运棋盘上，救人的与被救的早已被摆成相杀的棋局。

    暴雨夜的车库顶灯像块融化的冰，沈昭阳的素描笔突然折断。他弯腰去捡滚落的炭条时，瞥见林霁挽起的袖口下藏着银河——那些排列成北斗七星状的针孔在麦色皮肤上泛着幽蓝，最新的一处还贴着止血棉。

    你过敏沈昭阳用画刀挑起沾着颜料的绷带，孔雀蓝沿着林霁的小臂静脉流淌。他故意将松节油泼洒在对方刚脱下的救援服上，浓烈气味中混进了一丝碳酸锂的药味。

    林霁转动着葡萄糖玻璃瓶的手突然僵住。暗红色液体在瓶身折射出奇异的虹光，照亮了他后颈渗出的冷汗。沈昭阳的画笔正沿着针孔轨迹游走，冰凉的笔尖触到肘窝时，林霁条件反射般蜷起手指，这个动作让他手中的救援头盔重重砸在地面。

    金属碰撞声惊醒了配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