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娆抚了抚玉佩，浅笑道：陛下赏赐之物，臣妾自然珍之重之。这玉质地温润，握在手中，仿佛能感受到一丝暖意。

    她说着，状似无意地将手腕凑近了一些，让萧景珩看得更清楚。

    萧景珩的目光落在玉佩上，细细打量。这玉佩是他常用的，上面雕刻着简约的回纹，是他亲手设计的样式。他几乎每天都能看到，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然而，看着看着，他眉头微蹙。

    不对。

    这块玉佩……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颜色，光泽，几乎一模一样，但握在手中的感觉……似乎少了一丝他日夜摩挲带来的、独有的温润感。而且，玉佩边缘那个极其细微的、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小缺口……好像不见了

    他心中一动，抬眼看向苏娆。

    苏娆依旧是那副温婉浅笑的模样，眼神清澈，看不出任何异样。

    萧景珩没有立刻点破，只是不动声色地与她闲聊了几句，目光却时不时扫过那块玉佩。他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这块玉佩，是假的！至少，不是他赏赐的那一块！

    她为什么要用一块赝品替换掉真品是为了试探他试探他是否真的在意这块玉佩，在意她这个人，还是仅仅在意这块玉佩所代表的赏赐和恩宠或者，她只是在模仿婉音婉音当年也曾调皮地用相似的簪子跟他开过玩笑……

    不，不像。苏娆的眼神里没有玩笑的意味，只有平静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萧景珩的心情有些复杂。有被试探的不悦，但也有一丝好奇，以及一种……被迫正视某些东西的感觉。

    他突然伸出手，握住了苏娆的手腕。

    苏娆身体一僵，下意识地想缩回手，却被他牢牢抓住。

    这玉佩……萧景珩的指腹摩挲着那块微凉的玉石，声音低沉，很像。

    苏娆的心跳漏了一拍。他发现了！

    她抬起头，迎上他深邃探究的目光，没有闪躲，反而轻轻挣脱了他的手，将玉佩解了下来，递到他面前，坦然道：陛下慧眼如炬。这确实不是陛下上次赏赐的那一块。

    萧景珩挑眉：哦那真的那一块呢

    臣妾收起来了。苏娆垂下眼睑，陛下赏赐的玉佩太过贵重，臣妾怕不小心磕碰了，便寻了坊间手艺最好的师傅，仿制了一块相似的，平日里戴着，也算是一份念想。至于真品，自当妥善珍藏。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挑不出错处。

    但萧景珩却不信。他看着苏娆低眉顺眼的模样，心中那份被试探的不悦反而淡去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探究欲。

    他拿起那块赝品，仔细看了看，工艺确实精湛，几乎可以乱真。

    你倒是费心。萧景珩将赝品玉佩放回她掌心，语气莫测，不过，朕赏你的东西，便是你的。是真是假，是戴是藏，皆随你心意。

    他顿了顿，目光重新锁住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但朕想知道，在你心里，这块玉佩，究竟是朕赏赐的‘物’重要，还是……朕这个人重要

    这个问题，直白而尖锐。

    苏娆的心猛地一紧。他竟然直接问了出来！

    她抬起头，看着他眼中那份毫不掩饰的认真，甚至还有一丝……紧张

    这一刻，她有些恍惚。眼前的男人，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但也只是一个……渴望被真诚对待的男人

    她沉默了片刻，然后，露出了一个极浅、却真实的笑容：陛下是天子，富有四海。区区一块玉佩，于陛下而言，或许不算什么。但于臣妾而言……

    她顿了顿，迎着他的目光，轻声道：它因陛下而变得不同。物是载体，心意为核。臣妾在意的，是赐予这块玉佩的人，以及……这份心意本身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