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步,近得能闻到他身上阳光和汗水混合的气息,整整四天了,秀儿。你在害怕什么
我们不该这样...林秀的声音细如蚊呐,陈强他...
陈强半年不回家,连封信都懒得写!赵德柱突然提高了声音,随即又压下来,他根本不知道你一个人扛了多少事,不知道你手上有多少茧子,不知道你夜里偷偷哭过多少次...
林秀的眼眶瞬间湿润了。赵德柱说的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被人看穿的震撼。在这个村子里,原来真的有人在看着她,记着她的喜怒哀乐。
德柱哥,别说了...她摇着头,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滑落。
赵德柱突然伸手擦去她脸上的泪水,粗糙的指腹轻轻刮过她的脸颊:秀儿,我知道你心里苦。我也是...
林秀僵在原地,赵德柱的手掌贴着她的脸,温度高得吓人。她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也能听见远处村道上有人说话的声音。理智告诉她应该推开他,但身体却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动弹不得。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处传来孩子的哭喊声:叔!赵叔!奶奶摔倒了!
赵德柱像被雷击中一样缩回手,转身就往声音的方向跑:妈怎么了
林秀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她扶着玉米秆大口喘息,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膛。刚才那一刻,她差一点就...
她不敢想下去,只知道自己不能再单独和赵德柱相处了。这种危险的游戏,她玩不起。
傍晚回家时,林秀看见赵家门口围了一群人。她低着头快步走过,却听见王婶的大嗓门:...说是突然晕倒了,德柱背去镇上了,可怜见的...
林秀的脚步顿了一下,心里涌起一阵愧疚。赵婶虽然对她和赵德柱的关系有所警觉,但毕竟是个老人,平时对她也算和善。
回到家,婆婆正在堂屋里听收音机。见林秀回来,老人关掉了收音机,意味深长地说:赵家老太太住院了,听说是高血压。
林秀嗯了一声,去厨房打水洗脸。冰凉的水拍在脸上,却浇不灭心头那股莫名的燥热。
秀儿。婆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德柱是个好孩子,但他毕竟是村长,又是赵家的独苗...
林秀的手僵在水盆里,水珠顺着她的下巴滴落。原来婆婆什么都知道,只是没说破而已。
妈,我和德柱哥没什么。她听见自己说,声音干涩得不像自己的。
婆婆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但那个叹息比任何言语都沉重,压在林秀心头,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夜深了,林秀躺在床上,听着窗外玉米地的沙沙声。明天,赵德柱应该会从镇上回来。明天,她可能又会在井台边、村道上或是玉米地里遇见他。明天,这种折磨人的拉扯还会继续...
她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枕头下,陈强的信纸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在这个被玉米地包围的村庄里,林秀感觉自己就像一株孤零零的玉米,被风吹向一个方向,根却扎在另一个地方。
第三章
赵婶住院的第七天,林秀终于鼓起勇气去了镇上的卫生院。她挎着竹篮,里面装着二十个鸡蛋和一瓶自家腌的咸菜,手指不停地绞着篮子的提手。
卫生院走廊上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林秀的脚步在305病房门前停下。透过门上的玻璃窗,她看见赵德柱正弯腰给母亲擦脸,动作轻柔得像对待一件易碎的瓷器。他的蓝衬衫皱巴巴的,后背湿了一大片,下巴上的胡茬已经很久没刮了。
林秀深吸一口气,轻轻敲门。
赵德柱转过头,看见是她,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快步走过来开门,身上带着汗水和药水混合的气味。
秀儿你怎么来了他的声音压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