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的煤油灯还在,只是换成了暖黄色的LED,当年的缝纫机旁,摆着外婆的旧算盘——算珠已不全,却被妈妈用红绳串成了挂饰。
这是你外婆摔碎的算盘,她摸着算珠上的刻痕,我把它串起来,挂在缝纫机上,每次听见珠子响,就像听见她在说‘爱娟做得对’。
阁楼的灰尘里,躺着1984年的备课本。我翻开泛黄的纸页,看见妈妈用红笔在李爱娟三个字周围画满了蝴蝶,其中一只翅膀上写着:如果有女儿,就叫她小雅,让她穿带蝴蝶的花裙子。
其实你穿越回来前,妈妈突然说,我常梦见25岁的自己,站在村小黑板前哭。她指着领口的补丁说,‘我连件新衣裳都没有,怎么给女儿幸福’她摸着备课本上的蝴蝶,直到你带着蝴蝶发卡出现,我才知道,幸福不是新衣裳,是敢让女儿看见自己的裂痕。
我们在老房子的青石板上发现了新刻的痕迹——是妈妈去年偷偷刻的,三只蝴蝶围绕着娟雅秀三个字,像在跳一支时光的圆舞曲。这是给你和妹妹们的,她踩着青苔轻笑,当年外婆的偏心,让我以为爱需要计算,现在才明白,爱该像蝴蝶破茧,疼是疼的,但光会进来。
离开时,妈妈把三只顶针串成手链戴在我腕上。拆迁的推土机声渐近,老房子的影子越来越小,却在她眼里越来越清晰:以后想妈妈了,就摸摸顶针,她指着1984年的生锈顶针,这里面有粉笔灰、有眼泪,还有你教我画的第一只蝴蝶。
暮色中,妈妈的剪影与1984年的她渐渐重叠。她的强势早已化作翅膀的纹路,而我终于懂得,所谓和解,不是抚平所有裂痕,而是像她用顶针缝补衣裳那样,把缺爱的过去,绣成了会发光的未来。
三只顶针在腕间轻响,像三代女人在时光里的私语。妈妈的掌心依然带着硬茧,却第一次主动握住我的手——这一次,没有算盘的冰凉,没有顶针的刺痛,只有穿越三十年的、温暖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