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民政局门口,我正把离婚证塞进包里。
心脏发闷,但指尖稳得连我自己都惊讶。
韩昕。宋砚突然抓住我手腕,他掌心还是那么烫,烫得我条件反射要甩开,你当真不要那套房
我看着他被阳光描出金边的睫毛,突然想起领结婚证那天也是这样的好天气。当时他举着小红本对民政局玻璃窗自拍,说这张要当手机壁纸用一辈子。
装修是你盯的,房贷是你还的。我把碎发别到耳后,听见自己声音像晒透的酥饼,一碰就掉渣,我要公司股份就够了。
他喉结滚动两下,突然单膝跪在台阶上。路过的大妈差点撞上行道树,保洁阿姨的扫帚咣当砸在地上。这个在商战里杀伐决断的男人,此刻白衬衫领口歪着,露出我昨晚挠出的红痕。
我错了。他仰头的角度让这句话有了虔诚的错觉,能不能再...
宋总!黑色奔驰里冲下来个穿套裙的姑娘,胸牌在她奔跑中翻飞。我眯眼看清总裁办林蕊时,突然觉得阳光刺得眼眶发酸。
小姑娘急刹车在三级台阶下,攥着文件的手指节发白:恒源那边突然要改合同...
滚。宋砚这个字轻得像片落叶,却让林蕊瞬间红了眼圈。我趁机抽出手腕,皮质包带在沉默中发出吱的摩擦声。
滴滴司机恰好在这时打来电话。我转身时听见身后布料摩擦的窸窣声,宋砚大概站起来了。就像过去五年里每次吵架,他总会先服软,然后在我心软时用更残忍的方式证明——他改不了的。
坐进车里才发现左手无名指还留着戒痕,我下意识用拇指去搓。后视镜里,宋砚站在原地像棵被雷劈过的树,林蕊正小心翼翼去扯他袖子。
姑娘,空调温度合适吗司机师傅突然开口。我这才发现自己在抖,手机屏幕还停在昨晚拍的照片上——酒店大堂里,宋砚正弯腰给崴了脚的林蕊挽高跟鞋系带。
当时闺蜜在电话里尖叫:这还不离留着过年我数着梳妆台上的安眠药空盒,突然想起结婚前他说:韩昕,我这辈子都不会让你哭的。
现在想想,说谎的人要吞一千根针,宋砚该被扎成筛子了。
公司前台小姑娘见我拎着纸箱进来,吓得打翻了咖啡。我笑着递过去纸巾时,她盯着我左手惊呼:韩总监您的婚戒...
换新款了。我晃了晃光秃秃的手指。办公区此起彼伏的抽气声中,我径直走向挂着副总经理铭牌的工位——当初宋砚为表忠心,硬把30%股份折成了这个位置。
刚开机就弹出宋砚的微信:[你早知道了对不对]
附件是林蕊的转岗申请,人力部十分钟前刚批的,调往三百公里外的分公司。
我回了个系统自带的微笑表情。聊天框上方立刻显示对方正在输入,持续了足足两分钟,最后发来的却是:[你胃药在书房第三个抽屉]
看,这就是宋砚。他能在你捉奸时记得你怕冷,能在离婚时操心你胃疼,可就是学不会在女同事往他领口塞房卡时推开人家。
韩总...助理小跑着递来平板,宋氏集团刚发了声明。
屏幕上赫然是宋砚的实名公告,称即日起退出所有关联企业运营。评论区已经炸了,谁不知道宋氏是他打拼十年的心血。
手机突然震动,陌生号码发来彩信。点开大图的瞬间,我猛地站起来——病床上的宋砚右手打着石膏,床头柜摆着带血的衬衫。照片边缘露出半张诊断书,隐约可见酒精中毒和粉碎性的字样。
紧接着又跳出一条:[嫂子对不起,宋总不让我们联系您,可他刚才砸了酒吧所有镜子]
发信人备注显示宋氏张秘书。
我删除拉黑一气呵成,转身却撞上整层楼八卦的目光。玻璃幕墙外暮色四合,昨天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