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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玻璃幕墙后的向日葵

    清晨六点三十分，林小满的闹钟准时响起。她在黑暗中摸索着关掉震动的手机，手指触到冰凉的金属外壳时微微颤抖。窗帘缝隙里漏进的霓虹灯光在天花板上投下扭曲的光影，像极了上周部门会议时王经理扭曲的脸。

    小满，这个季度的KPI必须达标。王经理的保温杯重重磕在会议桌上，枸杞在褐色液体里上下沉浮，你负责的客户跟进表已经三天没有更新了。

    林小满缩在椅子里，指甲无意识地抠着皮质座椅边缘。茶水间飘来的速溶咖啡味道混着打印机油墨味，在鼻腔里结成一块硬块。她数着会议室里第三盏开始闪烁的日光灯管，看着自己映在玻璃幕墙上的倒影逐渐模糊。

    地铁七号线的早高峰永远像沙丁鱼罐头。林小满被人流推搡着挤上车厢，背包拉链硌着后腰，包里装着昨晚加班到十一点才完成的市场分析报告。她盯着地铁广告屏上循环播放的美白面膜广告，突然想起老家后山那片野向日葵，金黄的花盘永远朝着太阳的方向。

    公司打卡机的红色数字在视网膜上灼烧。林小满把工牌往感应区一贴，塑料卡片边缘的毛刺划过指尖。茶水间的微波炉又坏了，她蹲在地上修理时，茶水间的玻璃门突然被推开。

    小满你在干什么行政部的李姐抱着一堆文件站在门口，高跟鞋在瓷砖上敲出急促的鼓点，王经理让你立刻去他办公室。

    林小满手忙脚乱地站起来，膝盖撞到储物柜发出闷响。王经理办公室的百叶窗永远拉到四十五度角，阳光斜斜切过他地中海的发顶。

    客户投诉你跟进不及时。王经理把打印纸摔在桌上，油墨未干的字迹在灯光下泛着油光，这个月的奖金别想了。

    林小满走出办公室时，走廊的应急灯突然闪烁起来。她盯着自己在消防栓玻璃上的倒影，看见西装外套右肩不知何时沾了片咖啡渍。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房东发来催缴房租的短信，文字后面跟着三个红色感叹号。

    下班时暴雨倾盆。林小满站在写字楼门口，看着雨水在玻璃幕墙上蜿蜒成河。便利店的关东煮飘来香气，她摸了摸口袋里的公交卡，最终转身走进雨幕。

    出租屋里的空调又滴水了。林小满把毛巾叠成方块垫在窗台，水滴声却愈发清晰。她拆开便利店买的饭团，紫菜的腥味混着潮湿的霉味，突然想起今天是母亲的生日。

    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母亲发来广场舞视频。镜头摇晃着掠过一张张笑脸，林小满却在某个瞬间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同样的谨小慎微，同样的不知所措。

    她摸出抽屉里的素描本，铅笔在纸上沙沙作响。线条逐渐勾勒出向日葵的轮廓，金黄的花瓣在月光下舒展，仿佛要穿透潮湿的空气。

    窗外的霓虹依旧闪烁，林小满把素描本贴在胸口。明天又是新的一天，或许地铁七号线会有座位，或许微波炉能修好，或许...

    2

    霓虹灯下的向日葵籽

    林小满在凌晨两点被空调滴水声惊醒。月光从百叶窗缝隙斜切进来，在地板上投下银灰色的栅栏。她摸黑把毛巾垫在窗台，水珠砸在金属盆里的声响却愈发清晰，像极了今天部门例会上此起彼伏的手机震动声。

    客户说我们的方案缺乏温度。王经理把竞品报告摔在桌上，咖啡渍在会议室投影幕布上晕开，小满，你明天去跟进那个养老社区的公益项目。

    投影仪蓝光映在林小满眼底，她盯着PPT上跳动的养老社区平面图，突然想起上周在地铁口遇见的拾荒老人。老人用蛇皮袋裹着身子，浑浊的眼睛里映着便利店24小时营业的招牌。

    第二天清晨，林小满的公交卡在闸机前第三次响起警报。她翻遍口袋才发现钱包忘在出租屋，后背瞬间沁出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