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铁口的便利店飘来烤肠香气，她攥紧素描本快步离开，却在转角看见那片熟悉的向日葵广告。

    小姐，要帮忙吗便利店店员举着扫码枪，塑料围裙上沾着番茄酱渍。林小满慌忙摇头，发梢扫过广告灯箱，向日葵的影子在她肩头晃了晃。

    养老社区的走廊铺着防滑地胶，消毒水味混着老人身上的药香。林小满跟着护工穿过棋牌室，落地窗外的人工湖泛着灰绿色的光。她掏出手机准备拍照记录，却在镜头里看见自己西装上的褶皱——像极了母亲寄来的腊肉包装纸。

    奶奶，我们来看您了。护工推开门时，林小满正蹲在地上捡掉落的钢笔。老人坐在轮椅上，指甲缝里嵌着泥土，床头柜上摆着一盆蔫了的多肉植物。

    我女儿在美国。老人突然开口，浑浊的眼睛盯着林小满的工牌，你这个年纪，应该多看看花。

    林小满在养老院待到日落西山。她蹲在花坛边画向日葵速写，铅笔在纸上沙沙作响。护工端着药碗路过时，不锈钢勺子碰在瓷碗上发出清脆的响。

    画得真好。护工突然驻足，我们院长喜欢向日葵，你要不要...

    手机在口袋里疯狂震动。林小满接通电话时，房东的声音像冰锥刺进耳膜：月底前不缴房租就搬出去！

    回公司的地铁上，林小满靠着车门打盹。梦里的向日葵在霓虹雨中枯萎，花瓣碎成公司楼下的传单，被高跟鞋碾成彩色的泥。她惊醒时发现素描本不知何时被翻开，最后一页画着养老院老人的手，皱纹里藏着泥土的纹路。

    加班到十点，茶水间的微波炉突然发出刺啦声响。林小满凑近查看时，塑料外壳突然迸裂，火星溅在她袖口。灭火器喷出的干粉裹着焦糊味，她看见王经理站在走廊尽头，保温杯里的枸杞沉在杯底一动不动。

    这个月奖金全扣。王经理的声音混着消防警报声，明天把辞职报告交上来。

    凌晨的街道空无一人。林小满抱着纸箱走出写字楼，玻璃幕墙映出她单薄的身影。便利店的LED屏循环播放着深夜特惠，她摸出仅剩的硬币买了包泡面，调料包的油腥味在夜风中格外刺鼻。

    出租屋的空调还在滴水。林小满把素描本垫在枕头下，听见水滴声里混着细微的

    crack

    响。月光从裂缝里漏进来，照见墙皮剥落的地方，露出底层泛黄的旧报纸——1998年7月15日，头版标题是《国企改革深化，百万职工再就业》。

    3

    墙缝里的向日葵

    林小满在出租屋发霉的墙根下捡到半张旧报纸时，正用美工刀刮着墙皮当画布。1998年7月15日的新闻标题在晨光中泛着油光，油墨味混着墙灰呛进鼻腔，让她想起昨夜在便利店垃圾桶翻到的过期面包。

    国企改革新举措：职工再就业培训...她用铅笔描着标题笔画，突然听见钥匙转动门锁的声响。房东太太的卷发在门框外晃了晃，金链子在晨雾中闪着冷光。

    这墙被你糟蹋成什么样了房东太太的尖指甲划过剥落的墙皮，在墙纸上留下月牙形的凹痕，明天不搬走，我就报警说你损坏公物！

    林小满攥着美工刀的手微微发抖。窗外飘来隔壁早餐店的油条香，她低头看见自己映在不锈钢盆里的倒影——头发油腻打结，衬衫领口磨得起球，像极了旧报纸上那些排队领救济金的工人。

    地铁七号线的早高峰依旧拥挤。林小满把素描本护在胸前，听见背包里仅有的两枚硬币叮当作响。经过广告灯箱时，她忽然发现向日葵的花瓣被雨水冲刷得有些褪色，边缘泛起毛边，像极了养老院老人开裂的指甲。

    小满！护工小陈在养老院门口冲她招手，白大褂下摆沾着泥土，院长说你画的向日葵能卖钱！

    院长办公室的落地窗正对着